而來到這裏的租戶,大多是從四麵八方過來長安討生活的農民。為了省錢,隻能在這裏落腳。
一間不大的房子裏,可能就是一家三口,一對夫妻,父子,兄弟。
他們從事著各種各樣勞累卻收入微薄的工作,帶著或多或少出人頭地的想法,早起上工,傍晚放工,或者反過來。
最期待的就是到了日子,能夠拿到足夠的工錢,好給家裏寄去,因為,家裏更窮。
其實和想象裏的不一樣,這裏雖然和燕京四合院,道北的棚戶區一樣擁擠,簡陋,卻少了一些嘈雜和煙火氣。
房門一關,誰也不認識誰才是這裏的常態。
一年換上幾批租客,對這些房東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怪事。
人員流動大,也就魚龍混雜。
走過兩個院子,分明看到幾個在下午三點多鍾,還睡眼惺忪的婆姨,蹲在水池邊,刷牙洗臉。
成子指了指,麵色詭異的衝李樂說道,“這些,都是那個啥洗頭房和按摩店的,就在......”
李樂“嗯”了聲,沒再理,成子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成子找的出租房,在巷子那頭,一道窄窄的水溝旁。
沒有加蓋,就是一個二十來平的小院加上三間平房。
房東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過目就忘的普通。
進了院子看了一圈,有水有電,房子狀況一般,也就占了個結實。
“一間房一個月六十,連院子整租二百四。押三月付半年,不含水電。”房東給了價。
“二百二,連院子,押一付三,成就成,不成我們換地方。”李樂還價。
根據李樂多年租房的經驗,第一處看的房子,大多不會是最後定下的。
“成!”
“成?”
房東這麼爽快,倒是讓李樂一愣。
看到李樂疑惑的表情,房東說道,“這裏原來是額公公的房子,前個月剛在這辦的喪,人家都覺得忌諱。”
“老爺子走的時候是?”
“八十七,沒病沒災,白天還去店裏幫忙,夜裏走的。”
李樂轉頭,看了眼成子。
成子點點頭,“額們沒那個忌諱。”
李樂更無所謂,特麼白二十三都是自己哥哥,還在乎這個?
“你有啥要求沒?我們租房子就是用來加工雞蛋的,還有住幾個人,別的不幹。”李樂怕房東有什麼要求,解釋了兩句。
“隻要注意點,別把房子拆了點了就成,這附近帶院子整租的,好多都是做小吃的,額們都懂。”
巷口頭裏,一家五金店,房東的產業。
李樂立字據按手印,從兜裏掏出一遝大團結點好,給了房東。
成子在一旁,看的眼睛直勾勾的。
拿了憑據和鑰匙,房東送出來,說道,“正好呢,後天就一號,好算日子。額就住這,有事來店裏就行。”
“嗯,謝謝啊。”
等到了路邊,李樂把院門鑰匙揪了一把裝進兜裏,剩下的塞到成子手裏。
“這下放心了?”
“嘿嘿,放心了,放心了。”
拿著鑰匙,在眼前搖了幾下,嘩啦啦的響聲,讓成子高興地裂開嘴。
“把這個簽了。”
還沒多聽幾下鑰匙聲響,一張紙就豎在眼前。
“本人李家成,身份證號........家住長安市楊淩區五家村三組十二號,今借李樂,身份證號.......現金共計1200元。”
“.....於1997年五月一日前,一次性還清借款。如本人不能如期歸還,願承擔一切.....”
多虧了這幾天寫了字,算是複習了,成子才磕磕巴巴的念完紙上的內容。
“這就寫借據了?”成子指著李樂。
“廢話,錢花出去了,鑰匙到你手裏了,不得算你的。趕緊簽。”
“不是,咋成了一千二?”
“其他東西不得買?”
成子點點頭,接過筆在底下寫上名字。
“有你名字的地方按指紋。”李樂提醒道。
“沒紅油。”
李樂從兜裏掏出印泥盒,笑道,“這有。”
看著李樂的笑容,成子一時間有種小長工和地主家簽賣身契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