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看也是!”楚笑深以為然,“可是皇上有命,要不,我們回去再拿個長的繩子?”

“不用,不用,”範大人跺跺發麻的腳,湊到楚笑旁,壓低聲音說:“那摔死的人自然麵目全非,隨便找個屍體交差就是。”

“這麼冷的天氣,找到什麼時候?別再把你我搭在這裏。”範大人拽拽楚笑的袖子:“回吧,回吧,交給我!”

於是,兩天後,陸家收到了一具屍體,江沐柔成了寡婦!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陸家,嫡長子,嫡長女全部殞命,嫡次子還成了敵國的駙馬。

國公爺年過花甲,重新掛帥,也從之前的壯懷激烈變為了悲壯。

陸家,要完了!這是全燕京人的共識。

縱使老國公最後力挽狂瀾又如何,後繼無人,兒孫也再不能駐守西北,隻能沒落。

這次的葬禮,反倒比陸柔“過世”時來吊唁的人多些。

仰視成功難,但是可憐一個即將沒落的大家族還是不難的。

況且,陸遠死的悲壯,皇上也下了旨意厚葬。這個時候,來吊唁一下,在皇帝心中刷一下存在感,還是劃算的。

江沐柔作為未亡人,日日守在靈前,短短七日的停靈時間,人整整瘦了一圈,眼下的烏青更是瘮人。

誰見了都忍不住心疼,那聲節哀說的輕輕柔柔的,怕聲音大了,吹散了這位紙片般的人。

罕見的,許久不出府的定遠侯江毅也過來了。

不過四十歲的年紀,江毅的頭發幾乎花白了,瘦削的臉上滿是深深的皺紋。

吊唁完後,他並沒有像其他人一般離開,而是站在江沐柔跟前定定的看著她。

從前,他從來不曾好好看過這個女兒。被他捧在掌心上的是自己的庶子和庶女。

可是,庶子江文淵被冤死在獄中,庶女江沐晴一頭紮進了三皇子的狼窩,最後也落了個香消玉殞的結局。

他從一個沒落的侯爺,憑著女兒得了一陣短暫得風光,然後便墜落進地獄。

告病在家這麼久了,連一個看望的人也沒有。

起初,他恨,恨三皇子不是東西,也恨陸家不伸手幫忙。

可是日子一日一日過,不停的聽著陸家的消息,他居然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嫡女。

回想過去種種,他忽然發現,他最虧欠的,是自己這個嫡女。

“父親,吊唁完了就可以離開了。”江沐柔回完禮,語氣淡淡的,一副多一個字都不想多說的樣子。

江毅點點頭,看著江沐柔的眼神裏情緒紛雜,蒼老的聲音響起:“沐柔啊,你多保重,放心,你還有爹呢!”

這個聲音不是江毅這個年齡該有的,這話也不是會從他口中說出的。

江沐柔抬頭,眼中是不解的神色,待看清對麵的這個男人滿臉真誠的表情時,她的表情鬆了鬆。

這是突然悔過了?終於想起原主了?

可是,是不是太晚了,原主早就死在被逼婚的那日。

江沐柔嘴角扯了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隻是平靜的道:“知道了。”

江毅看著她,半晌,歎了口氣,步履蹣跚的離開了。

江沐柔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原諒江毅,至少現在不知道,所以,隻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