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時節,街上已偶有冷風吹過。
天色漸暗,福西鎮上一家門麵不大的藥鋪內,一位弱冠青年正將手中的藥包遞給對麵的老人。
男子姓莫,名叫莫閑,雖然看起來病懨懨的,好像連常人推上一把都受不起,但卻是福西鎮上小有名氣的郎中。
街坊們偶爾也會調笑他幾句“少年郎中,不已藝噓。醫得他人,醫不得己”。
莫閑雖說醫術早已被大家認可,卻始終沒把自己這身子調理過來。
莫閑少時家中也還算得上有些底蘊,隻是五年前一場災事中,父母早早離去,當時才開始懂事的莫閑被大哥莫敖拉扯著長大。
這會莫敖已經從軍三年了,他說要保家衛國,唯有從軍一道。
這藥鋪也是當初大哥將家中大部分財物變賣後買下的,同時買下的還有一間小酒館。
不過莫閑更喜歡在這藥鋪中待著,他更願意看著一個個病人健康的從自己這藥鋪走出。
他三弟倒是喜歡熱鬧,可若讓他去管那酒館?還是算了,他對生意事實在提不起興趣。
於是酒館便托與他人打理了,每月倒也有個近百兩利,此月也快有人送來了。
莫閑腳步移動,出了藥櫃桌案內,輕輕推開通往後院的木門。
院子不大,一棵梓樹在院中靠牆處矗立,看起來已經快有四尺了,這還是當初莫敖遠行前種下的。
院子中央處,一個身著紅色鮮衣的年輕男子正在肆意舞劍。
時不時刮過的涼風將其一頭黑發撥弄得有些淩亂,這是他的三弟,名叫莫楓。
看他樣貌就會發現,他生的居然和莫閑毫無差別。
可若是細瞧幾眼,倒也能從眉間看出些門道,他眉宇間相較於莫閑更多出了幾分瀟灑不羈。
正舞劍的他更是意氣風發,比起莫閑那病懨懨的模樣要有活力得多。
他舞劍舞得痛快,也不知招式名個什麼,看得倒是有幾分行雲流水,瀟灑不羈的味道。
莫閑看到後微微一笑,自己這三弟就和那江湖話本中的武癡一般,每日除了練劍什麼都不願去想。
他至今仍清晰記得,當初自己一家外出遊玩時,父母被歹人所害,大哥也被其打暈在地。
若不是自己這三弟從已經倒地不起的仆役身上拿過長劍,在胡亂揮舞中將那歹人砍死的話,想必自己兄弟三人當時也會隨父母而去了。
他還記得莫楓當時拎著長劍,站在那被他擊殺的歹人屍體前,極力忍著顫抖和作嘔,佯裝鎮定的模樣。
自那之後,自己這三弟就迷上了習武,更是對劍這兵器癡迷不已。
照他的話來說,若是不會點功夫,若再遇上那事,可不一定有當初的運氣將人砍死了。
莫閑取了塊帕子向院中走去,莫楓見二哥來了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楓弟,歇一歇吧,晚上天涼了當心染上風寒。”
莫楓接過帕子隨意在額頭蹭了幾下,可能是這會天氣不熱,並沒有什麼汗水。
他將長劍收入腰間劍鞘,臉上帶著他獨有的青春氣笑道,
“二哥,你又不是不知,我何時病過?你這藥鋪這輩子都與我用不上咯。”
莫閑聞言無奈輕輕搖頭,不再管他,而是又回到了臨街的藥鋪中。
他輕咳了幾下,從桌案上拿起了一封已經寫好的書信。
這信件似乎對他很重要,他伸手輕輕擦拭了一下這信,哪怕是其上本就幹淨整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