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風長雨,幽幽如訴。
紅牆黃瓦,金碧輝煌。
正紅朱漆宮門頂端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含章殿”,殿外宮人麵容嚴肅,四周寂靜,落針可聞。
殿內,昭華長公主無詔回京,昭順帝神色似有不虞。
“皇兄的意思是讓瓊華皇姐去西陵和親?”
雲清儀“咣當”一聲將茶盞重重地摔在桌上。
她這次的確因“故”回京,給瓊華撐腰便是其中一個原因。
昭順帝麵上泛著一層病態的青灰色,明黃色繡著龍騰四海圖樣的龍袍之下,藏著蒼白如紙的肌膚。
見她竟敢如此不敬,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語氣十分不善:“兩國和親結為唇齒之邦,可保百姓十年免於戰亂。瓊華身為帝姬,享百姓供奉十餘年,理應心懷家國大義才是。”
來了來了,在和親這件事上,道德綁架永不缺席。
這位更是重量級。
昭武帝把江山送給他,他用昭武帝的女兒安國寧家。
這招“慷他人之慨”算是被他學得明明白白。
雖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但是能僅用十年時間就將北昭從第一強國經營到倒數第一,這種人才曆史上還是蠻稀缺的。
就連道光帝倒光老愛家“祖產”都得多虧了他爹鋪路,子子孫孫幫忙。
雲清儀唇角一勾,諷刺地問道:“皇兄莫不是忘了?我北昭自開國之日起至今已五百年有餘,從未有將皇室公主送去和親的先例,更何況割地賠款。”
不知道是哪裏觸碰到了昭順帝脆弱的神經,他瞬間破防:“放肆!先祖沒做過的事便一定是錯的嗎?將皇室公主送去和親,方能揚我北昭國威,以示友好。自朕以後,曆代帝王自會效仿!”
要不是這段他說的是語音,雲清儀都想給他弄個置頂,讓大家看看這是什麼破防挽尊大聰明。
被迫和親說成以示友好,割地賠款說成彰顯國威。
用武帝的公主和親,將武帝打下的三座城池陪嫁,甚至因為國庫空虛,嫁妝單子裏的金銀奇珍還是當年武帝百姓上的稅。
鳳凰男都得跟他學算盤,資本家都得聽他提諫言。
“好一個揚我國威,好一個以示友好。割地賠款給西陵以求未可知的安穩,簡直是在丟北昭先祖的臉!”
雲清儀才不管他皇帝不皇帝。
一國皇帝能當成這樣,載入史冊都要在其人物傳記上標上一句窩囊廢。
要知道,割地賠款可是刻在每個華國人DNA裏的屈辱。
還好這個所謂的“皇兄”隻有點跟她八竿子打不著的血緣關係。
這人要是她親哥,她非得找個柱子把他一頭創死不可。
雲清儀這番話說得毫不客氣,昭順帝方才泛著青灰色的臉上,此刻有些羞憤的紅潤。
“太後娘娘到”
殿外小太監尖銳的嗓音,衝淡了一絲殿內劍拔弩張的氛圍。
太後帶著人急衝衝地趕到宣室殿,像是得了什麼人的信兒,專程來勸架一樣。
“昭華今日回宮可是令本宮與皇後都思念得緊,怎的隻在你皇兄這裏說話忘了哀家不成?”
太後故作熱切地拉著她的手,好一陣虛情假意地寒喧。
但雲清儀聞言一陣惡寒,迅速從太後那裏將自己的手抽出:“太後娘娘說話就說話,拉本宮的手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