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怡!快進來坐,我這亂糟糟的,來咱們去西裏間說話吧!”
“嗯!”
紐祜祿·淑怡便跟著承嫻一路到了西裏間——承嫻的小書房!
兩個人並肩坐在了暖炕上,箬竹恭敬的拖著漆盤,秀玉把漆盤上的兩盞茶,兩碟點心,小心翼翼
的擺在承嫻和淑怡之間的小炕桌上,承嫻趕忙讓到:
“淑怡,喝口熱茶,外麵冷吧!”
淑怡端起茶,微笑著說:
“勞姐姐惦記了,我穿的多,不覺什麼!”
承嫻也笑著回道:“那就好,那就好!”
淑怡放下茶盞,側了身子對承嫻說道:“姐姐,我來是想謝謝姐姐的!”
承嫻有些詫異的問淑怡道:“謝我什麼?”
淑怡也一直笑著說:
“謝姐姐還想著淑怡,送給我那麼些東西!難道姐姐都不記得了?”
承嫻一笑道,親切的說:
“這沒什麼,淑怡你太客氣了!你也幫了我那麼多,那麼一點點東西算
什麼?”
淑怡笑笑沒再說什麼,從袖子裏掏出四隻荷包,遞給承嫻並誠懇的說:
“我知道姐姐什麼也不缺,這四隻荷包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都是我一針一線繡上去的!”
承嫻眼前一亮,趕忙伸出雙手,笑著接過荷包細細打量,真的是很精致,四隻荷包都是一水的寧
錦料子,用的是湘繡手法繡的花,精巧別致!
不論是選料還是繡花,看得出都是淑怡精心製作的!
這四隻荷包是一個套係,承嫻把四個荷包一次擺在炕桌上,小心的看著,從左至右四個荷包上麵
分別繡的是詩、詞、歌、賦!
第一個荷包的詩,選得是一首唐詩,是李公明的一首《早梅》:
東風才有又西風,群木山中葉葉空。
隻有梅花吹不盡,依然新白抱新紅。
一字一句都是淑怡端正秀上去的蠅頭小楷,淡粉色的底子,黑色的字,左下角是一支盛開的紅梅,顯得這個荷包小巧精致,又不失典雅!
承嫻再看第二個荷包繡的是詞,選的是朱熹的《謝友人送蘭》
幽獨塵事屏,宛晚秋蘭滋。芬馨不自媚,掩抑空相思。晤對日方永,披叢露未曦。修然發孤詠,九畹陳悲歌。
淡紫色的底子,依舊是黑色的字,不同的是,左下角繡的是一支半開的蘭花,栩栩如生,方佛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依舊是別致,靈秀!
第三隻用的是淡青色的緞子,歌選的是一首馬謙齋的元曲:
《雙調·水仙子·詠竹》貞姿不受雪霜侵,直節亭亭易見心。渭川風雨清吟枕,花開時有鳳尋。文湖州是個知音。春日臨風醉,秋宵對月吟,舞閑階碎影篩金。
右下角點綴的是幾株傲然挺立的竹子,盡顯氣節,素淨!承嫻很是喜歡,最後一個荷包當然是鵝黃色的緞子,賦選得是阿房宮賦中的一段,承嫻很喜歡那一段極盡奢華的描寫,旁邊的菊花也是繡的傲然多姿,嫻熟的手法把菊花在風中的傲骨盡數顯出。盡管第四個並非是寫菊的賦,想來時因為,寫菊的賦太難找了。
不過這四隻荷包,詩詞歌賦,梅蘭竹菊,正和承嫻的心意,承嫻是非常喜歡的,同時也非常感歎淑怡的刺繡功夫,便有些崇拜的樣子對淑怡說:
“淑怡這都是你親手繡的?”
“是呢!剪紙寫字我都不行,也隻有刺繡我還熟練些,姐姐也別嫌棄,好歹是我的心!”
“我知道!你還真別說我什麼都不缺,隻缺少這刺繡的東西,我自己繡的東西根本不入眼,別人
繡的也不大合我的心,淑怡你送我的這四隻荷包是我見過的最精致的繡品,最雅致的荷包!”
說著承嫻笑笑,拿起來荷包對淑怡說:
“淑怡,我就不和你客氣了,我可收下了,我可是喜歡的不得了呢!”
淑怡顯然和高興說道:“姐姐喜歡就好,就怕姐姐不喜歡,或者收下了也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承嫻一笑說道:
“哪能啊,淑怡的手可真巧,這刺繡我可一針也繡不來,說出去真是讓人笑話,後來學了些,那也是笨拙粗糙的很!”
紐祜祿氏笑笑說道:
“姐姐說笑了,誰敢笑話姐姐?姐姐蕙質蘭心,書法琴棋樣樣精通,這刺繡,有別人去做就好了!”承嫻更是被哄的眉開眼笑:
“淑怡就說好聽的話哄我!”
淑怡低下頭淺淺的笑笑,這笑容還真像胤禛,很有胤禛的那種在人前的淡淡的感覺,或許是紐祜祿氏一直在刻意的去觀察胤禛,甚至是學著胤禛?還是她本身就是這種淡淡的性格,承嫻也有些糊塗了,起初隻當淑怡是個冷性子,但是現在看來,淑怡也並不是一味的心冷,幾次的作為看的出,紐祜祿氏的心還是有熱度的!
這個淺淺的淡然的笑容,越發的有胤禛的感覺,不過她也許不知道,胤禛的真性情或許隻有承嫻得以見得到!
不過承嫻對淑怡談不上喜歡與否,隻覺得她本質不壞,也許是因為她也愛著胤禛,所以一直到今天,承嫻都覺得與這個紐祜祿·淑怡說話,心中不如與李氏他們那般自在!
照理說,紐祜祿·淑怡與耿淮秀、李氏、那拉·祁揚、宋氏是一樣的都是胤禛的女人,可是承嫻可以和別人都自在的說話,隻有和淑怡,盡管說以曾幾次幫助自己,可是,就是和淑怡親近不起來,反而和那個以前處處針對自己的李氏有些親近,也許淑怡是這些女人中唯一的一個承認愛上胤禛的女人,愛的又是那樣深切,那樣的無私,甚至是那樣的卑微!
承嫻的心中也有一個隱隱約約的防範,麵前這個淡然的有些冷的女子,紐祜祿·淑怡是弘曆的生母,是未來的孝聖憲皇後,可是此時紐祜祿·淑怡並不十分得胤禛的寵,照此下去,她又怎麼可能為胤禛生下弘曆?弘曆還未出生,那麼意味著將來會有一天這個紐祜祿·淑怡會得寵,會被封為側福晉,胤禛即位後會被封為熹妃後來又封為熹貴妃……
承嫻甚至想,難道將來真正打敗自己的不是烏拉那拉氏而是這位紐祜祿氏?還是她們後來聯手了?不然她們一個是皇後,一個是皇妃,沒有理由與胤禛如此深愛的承嫻,什麼也不是!
承嫻有開始陷入了矛盾的思維,可是想來想去,承嫻還是決定說出上次弘暉沒的時候,李氏對自己說的話,於是壓低了聲音對淑怡說:
“淑怡!”
淑怡一愣,看到承嫻如此嚴肅正式的樣子,有些疑惑,便不解的問道:
“姐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