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過來幹嘛？”君晏轉身，夜風將他的衣袍掀起，他就如同剛剛從地獄走出的修羅王，比林中的夜風還要冰冷，可就是這樣一片漆黑卻嚴嚴實實擋住了季臨渢麵前的山火。
“蕭哥哥他~”
“他很好。”君晏向季臨渢伸出手掌。“夜明珠。”
季臨渢一愣，趕緊將夜明珠還給了君晏。
“多謝師傅。”
“我並沒有做什麼。”
“若不是師傅留下珠子又采來許多野果與藥草，我們早就死在崖下了。”
“你不會死。而且，”君晏五指一握，那鴿子蛋大小的珠子就消失於無形。“這些都是蕭蕭做的。”
季臨渢淺淺一笑，自己背對著山崖找了個地方坐下。
“師傅，秋肅當真隻是把普通的劍嗎？”
君晏不答，季臨渢淺笑了一下，道：“那我換一個問題，我真的是普通人嗎？”
君晏眸中一動，走到了季臨渢旁邊替他擋住了夜風，低聲道：“為什麼這麼問？”
季臨渢撐開手指，低頭道：“今日廝殺時，我滿腦子都是殺、眼前都是血，越來越興奮，若不是雲舒出現的即時，我恨不得衝到對麵去殺個痛快。明明他們也同我一樣是人，甚至有的已經投降了，我還是收不了手。我能感覺到，我心中一直有個聲音讓我殺，讓我別停~”
君晏站了半晌，最終還是在他靈台探了一下。
“師傅？”
“若不是凡人，那你以為自己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覺得自己很可怕~”季臨渢捂著臉閉上了眼，可那一雙雙盛滿了恐懼的眼睛一直在他腦海中徘徊，無論是清醒還是昏睡，它們像是有生命一般，久久揮之不去。
君晏連著季臨渢的靈台，自然窺探到了他心中所想。
“臨渢，你能看到下麵嗎？”
“能~”
“我的意思是，你能看到下麵正在被燒死的人嗎？他們四處逃竄，好不容易找到一條河，可跳進去卻發現河水已經沸騰，等待自己的還是死亡。那麼燒死與被水煮熟，哪一種更痛苦呢？”
“師傅~”季臨渢雙目大睜，不知如何作答，更不知君晏為何要說這些。
“你看不到，我卻看的清清楚楚。你尚且覺得誅殺同類很痛苦，可我並無感覺。如此說來，你覺得我正常嗎？”
季臨渢徹底愣在了原地，微張的嘴與擴散的瞳孔無一不表示出他的驚詫，他甚至起身盯著君晏，試圖從他眼中看到一絲波瀾。君晏低下了頭，任由他看，雙眼隻如山上古水，深不見底，沒有波瀾。
季臨渢目光一轉，看了眼下麵越來越大的山火，又再次看向了君晏。可火光在君晏眼中印不出一絲光亮，此刻的君晏，便如同夜風一樣寒涼。季臨渢不由得打了個冷藏，摸著樹幹往後退了兩步。
君晏直起身來，重新問道：“現在，你覺得我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