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本姓候,師範畢業分配到青山中學教書,一幹就是七年。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剛三十出頭,身材渾圓,膚色微黑,因為眼睛近視,總是帶著一副黑框眼鏡。作為一名中學物理教師,他最大的愛好就是躲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修理各種各樣的電子產品。
初相識
2012年2月,天氣乍暖還寒,當身著黃色羽絨服的我站立在這個中學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打掃自己辦公室的胖子。
而那個時候,我自然還不曉得他的這個稱號。我隻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圓乎乎胖實的男老師穿著棕色的皮大衣彎腰費力地掃地,忙的不亦樂乎。在間歇裏,他與我互相一望,我看到了他那黑色的臉龐,以及他身後那辦公室裏堆滿所有角落的電器、電路板。而他則看到了我一臉的不知所措和陌生的眼神。
慢熱的我與大家話不多,可是同事們卻一個個熱情地來幫我打掃屋子,整理桌椅,彼此之間的生疏感仿佛隻用了半日便消除了。雖然了解不多,但那份熱忱我卻感覺得到。
於是,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寒氣依稀中,一聲集合口哨,我便跟著胖子領著學生在操場跑步了。然而,雖然聽著放音機“一二一”的歌聲,我頭腦卻還不夠清醒,當看到迎麵矗立在操場上的紅旗時,我竟刹不住腳,一口氣栽下去,摔了個五體投地。因為疼,我立刻無助的哇哇痛哭,像個小孩子樣在地上起不來。胖子嚇了一跳,後麵跑操的中學生也登時亂作一團。胖子一邊使勁地拽我起來,一邊急切地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胖了把你擠倒了!”“不是”,我邊哭邊忍不住笑道:“是我自己沒看清栽倒了!”
“那也疼,以後你別跑了”他安慰著我,又連忙找幾個女同學將我攙回宿舍去。在這毫無防備的一摔中,我嶄新的羽絨服徹底摔破了,褲子也破了,可以說是狼狽不堪。
然而,隔日清早,我又忍不住跟胖子搭夥跑操去。這次胖子並沒有主動叫我,當我站在操場上時,他已獨自領著學生跑了幾圈步了,我很興奮,欲要跑到他們身邊。然而,隻聽啪的一聲,空氣中飄著的喊號聲已蕩然無存,我怔住尋找,發現他放在窗台上的放音機已被我不小心打到地上,啞巴了,壞了。等我暈暈乎乎地撿起了放音機,胖子早已從跑隊中趕來,他心疼地接過放音機,無奈地又對我重複一遍:“你以後早上可千萬別跑步了啊,就在宿舍睡覺就好。”
尷尬的感覺,讓我啞口無言。但是不得不承認,有了這兩次經曆,胖子,便成了我在學校覺得最熟悉的同事了。
所以,不多久,每天,我和女同事便跟著他一起在辦公室的桌上一起吃飯,學校夥食比較清淡,早晚上米粥鹹菜多,中午麵條米飯換著來。但即使如此,大家也吃的不亦樂乎。經常是三四個人,一盤鹹菜,嘰嘰喳喳吃的很開心。有時候,我們也會抽空跑到街內的市場中買來一些小魚解饞,或者幹脆買一些火腿來切。但是每當這時候,食堂的司務長便會恰好來看望一下我們,我們勸他吃,他不僅不吃,還嚇唬我們到:“看著是火腿吧,其實你們不知道,裏麵生產時有可能加了廢紙片啊!”聽他說完,我再去看那粉色的火腿,常常是感覺食之無味了。胖子於是哈哈大笑,勸慰著:“沒事,沒事,趕緊吃啊!明天我給你們炒肥腸吃哈!”
第二天晚上,他真的給我們用辣椒炒了肥腸,大晚上,他便悄悄來微笑著叫我過去,又是這三四個同事排排坐下來,不亦樂乎地吃著肥腸打牙祭。
那一段時間,我非常容易上火,吃辣椒上火,不吃辣椒也上火。於是從一個中醫那裏尋來許多金銀花,又買來一個電藥爐,天天熬著喝。我習慣在上課前熬上金銀花,下課後關閉電源,這樣省時省力。但現實遠比想象有誤差,我經常會忘記,等到想起來跑著關閉電爐時,裏麵的藥湯早已熬完,電瓷藥爐更是渾身滾燙。有一次,因為藥爐太燙,我直接將壺蓋扔到了地上,隻聽叮叮叮當當當,藥蓋摔個粉碎。我既生氣又沒有辦法,隻得挨個碎片去撿。恰好這時胖子看到,便跟著我一起滿屋子拾撿,我灰心地道:“以後沒蓋子了,怎麼熬?”胖子卻毫不慌張,把碎片湊在一起看了會,認真地到:“你難道不知道有種東西叫做膠水嗎?”“粘瓷器?”我一怔,一臉無解的樣子。他也不理會我,直接將碎片拿走,末了隻留下一句:“等著啊!”便匆匆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