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夾雜著血腥味的薄霧在河麵上蔓延開來,模糊了雙方軍隊的輪廓。
當晨曦灑在地麵上時,營中的士卒在嘹亮的號角聲中開始起身,從簡陋的帳篷中走出,有序地集合。
慶國的主帥徐讓一邊用鐵勺攪動著鐵鍋中還算濃稠的熱粥,一邊開口向身旁的錢糧官詢問道:
“軍營中現在的糧食,還能支持多久?“
錢糧官站在徐讓身後,滿臉恭敬地回答:
“大概,還能堅持三日。“
太少了,徐讓皺緊眉頭,手中的鐵勺攪動地更加使勁了,仿佛這鍋米粥就是河對岸的敵人。
但徐讓深知,這已經幾乎是慶國所能拿出的全部糧食了,渭州的司庫和糧官已經在靠著草根和樹皮度日了,就是為了能多擠出一點糧食送往前線。
二十萬軍隊,對於慶國來說,負擔還是太重了。
徐讓放下鐵勺,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地走出了夥房。
此時,灰白色的霧更加濃烈了。
經過幾個月互有來回的進攻,這片大霧恐怕已經不是單純的水汽了。
有血腥味,有腐臭味,甚至還夾雜著一絲烤肉的焦糊味。嗆人的氣息在天地之間久久難以散去。
徐讓仰起頭,凝視著已經有些朦朧的河對岸,過了許久,閉上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好似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他召來兵部負責軍需後勤的官員,詢問道:
“這幾個月,軍隊的傷亡情況怎樣?“
官員恭敬地回答:
“回大人,經過幾個月的僵持,我們的軍隊有六百餘名士兵陣亡,另有兩千多人受傷。“
徐讓接著問:
“將士們的遺體都妥善處理了嗎?”
“回大人,我們已經盡力找到所有的屍體,讓兄弟們入土為安了。”
徐讓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官員離開。
相比起來,這些最早陣亡的將士們或許更加幸運一點,至少還有袍澤願意為他們簡單地處理後事,讓他們不至於暴屍荒野,淪為禿鷲野狗的食物。
至於幸存下來的人……
“今日,讓大家吃飽一點吧。“徐讓再次閉上眼睛,發出了這道命令。
……
這一天,徐讓以操練和巡邏為掩飾,將營中的精兵分批次調離了大營。
入夜,濃霧仍然籠罩著大地,反而有越來越濃厚的趨勢,徐讓親率幾萬精兵趁著夜色,悄悄向東而去。
隊伍沒有攜帶任何輜重,隻帶著簡單的行軍帳篷。
同時,每人攜帶著三天的麵餅作為行軍的幹糧,並準備了一隻空水囊,因為沿途到處是河流和清泉,可以隨時補充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