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雲宗
百花穀
浮雲山
拳宗
浩然正氣
……
柴刀
拐杖
此刻的福優，有百麵千相，不同宗門的法術同時迸發，卻又同時收斂。似乎同時要破體迎敵，又同時畏懼絕望。
長老輕輕握住那虛幻的火環，輕聲問了一句：“你可知錯？”
幾息後，老人發出了一聲“怒其不爭”的冷哼。他抬頭望天，又轉頭看了一眼李開弓，在那個嬌俏少女意識到什麼，瞪大眼睛衝過來之前，幹癟死去。
這不是一種正常的死亡，而是一種償還天地的瞬間枯萎，這個世界關於他的一切因果，煙消雲散。隻有這世間真正有功於天地的人，才有資格在天地之前，代人受過。那位師弟的天罰之罪，他背了。
火環劇烈跳動後，緩緩散去。那個溫柔看著少女的少年，淡去了臉。少女看到了他，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隻不過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兜兜轉轉，竟然重回軌道，早知如此，我還為何要逆天走這一遭。”
天地寂靜的一刹，夏鳴蟬的麵前，出現了一個消瘦的少年，他看起來已經餓了很久。在這個少年的臉上，他看到了那個老道的影子。
“我嫉妒你。你從小雖然無父無母，但是祖父卻從小嬌慣你。雖然不清楚他如何識破我的布置，但是從見我第一麵起，他就在為你謀劃。馮惜平那個臭道士裝個樣子確實很像，但是他的心結讓他沒辦法用其他道家手段，最開始我就不應該讓他來取代我，如果是我當麵，怎麼會算漏他的骨肉血親。可惜一步錯步步錯，再次見麵的時候，他應該是用了什麼手段，將你二人換了命，我的計算中他已經沒了子嗣後裔，便輕信了他，以為他輕信了我。可笑我被那群廢物折磨的已經看不出種種詭異，這才成就了你，我命中注定相遇的人。”
夏鳴蟬看起來好像根本沒有聽這人說什麼，他依舊沉浸在一種迷惘與錯亂之中，在那曇花一刻，他也進入了某種特殊的狀態中，無懼無怒，無喜無悲，無怨無悔……
“三百多年前，雲州兩個王朝的戰爭中，死傷無數。雲溪鎮裏，樹林裏的野果吃光了，路旁的樹皮啃沒了，池子裏的魚兒也抓沒了，那天我躺在池塘邊，準備等死，就像當時躺在我身邊的那幾個死人一樣。你知道吧，死在水塘邊，那些有錢有糧的人家就得埋了咱，因為他們怕髒了水。可是我不想死，我躺在水塘邊，看到一隻蜉蝣，它早上看著烈日升起而出水，晚上在黃昏中飛起半空，然後不吃不喝，不休不眠，一直交配繁衍直到死亡。我入迷了，朝生暮死，值得嗎？那些繁衍的後代記得他嗎？想著想著，我從原本的骨肉上，蛻了下來。從那以後，我借別人的命活著。”
少年福優並不在乎夏鳴蟬的走神，自顧自的講述。
“如果那天我沒有脫胎而活，朝聞道，夕死可矣，這份悟道的成就，天地會給我敕封。然而我的貪心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從剛吃飽飯的瘸子，砍柴的農夫，到富家少爺，深閨小姐，可惜凡人就是凡人，他們的魂魄一旦交纏，就變得癡傻不堪。到最後我貪婪的把視線放在了那些修行中人，我要找幾個幫手。那個拳宗的關門弟子，醉酒後被我占據，當天晚上我就幫她拿下了他的師姐，火雲宗的弟子隻求我幫他隱匿蹤跡，那太簡單了，於是我變成了他！百花穀的采花女，她是最爆裂的，然而當他聽到馮惜平那套成仙論調後，馬上放棄了抵抗。所有人裏，隻有馮惜平這個道士，是主動找我的。他最仰慕，最崇拜的師傅飛升失敗，身死道消，這小子道心動搖，恰好遇到我要奪舍采花女，我當時怕極了，隻要他一出手，我是必死無疑的。然而他看到我的手段後，竟然主動投靠了我。也正是他告訴我，功德深厚之人有機會直接成神，於是我們找遍了數州，中途差點被管閑事的禿驢殺掉。最後我找到了你們家，也許這就是命運的指引，他重新將命運的軌跡掰回了遠處。”
“我的使命，就是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