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孤悲跟了一路,都沒有看到馬車停下來,回到王宮時就被告知哥哥已經去了今州,這小半年怕是回不來了。
“陛下傳來了口諭。”溫其玉吞吞吐吐,不知道怎麼說,最終決定按口諭直接說,“要你刺殺康廷長公主。”
“什麼?”
溫孤悲身形不穩,“陛下怎麼會舍得殺殿下?”
“你現在需要考慮的是你自己的處境。”
“我需要考慮什麼?我是不會去的。”
溫其玉歎口氣,“我知道你不會去,所以你要違背死契嗎?”
“他在試探……”溫孤悲覺得這算是最好的結局了吧?“他賭我不會殺殿下。”
溫其玉給帝王做謀臣,所有的絕境都可以柳暗花明又一村,直到現在站在這裏,站在溫孤悲麵前,他才發現自己不過自作聰明。
溫其玉給不出建議。
溫孤悲決定最後再去與難見一麵。
“不應該……是這樣的。”溫其玉在這一刻感到心寒,“無論誰入宮都是錯誤的,就連生都不要生在這個地方。”
“其實我很甘心。喂,”溫孤悲帶著笑看著溫其玉,“你覺得誰錯了?”
“整個王宮裏都是錯的,沒有人事對的。”
“我不這麼認為。”
夜半,王宮靜悄悄的,隻有來往巡邏的侍衛來回走動,溫孤悲輕輕落在難的院子裏,推開了房門。
難睡眠淺,尤其在王宮。
聽到開門的聲音,蹭的一下坐起來,警惕的側耳傾聽,“誰?”
沒有人說話,可是難卻聽到了第二顆跳動的心髒,難不敢動,手伸進枕頭下麵握住匕首,隨時對準自己的喉嚨。
輕薄的紗帳被挑了起來,難抽出的匕首已經駕到了脖子上,卻被人一把握住。
不是尉遲問。
這人戴著麵具沒有說話,一股男子氣息撲麵而來,讓難心裏安穩了不少。
“悲。”難一眼就認了出來,溫孤悲就這樣握著難的手腕不說話,難有些緊張,“你怎麼了?”
悲站在這裏一動不動,大概是尉遲問瘋了,才會讓悲來殺難。
溫孤悲伸手摘下了麵具。
“沒什麼。”
難收起匕首,往裏麵挪了挪,溫孤悲會意,坐在了床沿。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難說話的氣息噴灑在溫孤悲的耳後,讓人心裏癢癢的。
溫孤悲強壓著欲望從懷裏拿出了一團鮮紅的東西,連帶著的還有一串佛珠。難驚訝的接過來,“我的衣衫。你怎麼知道?”
“猜的。”溫孤悲伸手觸碰難的發尾,“睡吧。”
這一晚,難睡得很心安。
第二天早上醒來,身邊已經溫孤悲的身影了。
難手裏握著佛珠推開房門,竟是丘來。
“大監是有什麼事嗎?”
丘來恭恭敬敬的行禮,“陛下掛念殿下,吩咐送來蜜棗。”
難看著那一盤蜜棗,飽滿的紅棗一顆一顆乖乖的待在盤子裏,上麵淋了蜂蜜,讓人垂涎欲滴。
“多謝大監。”
難吩咐下人把蜜棗端回去,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陛下呢?”
“在議政殿。”丘來抬眼,一瞬掃過。
難覺得很奇怪,抬腿就要走,佛珠灑落一地,難急忙彎下腰去撿,一顆一顆拾好。
“陛下說了,今日殿下在屋裏好好待著。”
“什麼意思?軟禁我?”
“不敢。這是陛下的命令。”
難心中異樣不安,轉身進了房間關上了門。不多久就聽到永念的聲音。
“我要找姑姑。”
“殿下在休息,不好被然打擾。”
永念才不管,放聲大喊,“姑姑!”
難打開門,“永念。今日沒有去先生那裏聽學嗎?”
永念小跑到難的身邊,拽著難的衣袖附耳道,“師父讓我來的。他叫姑姑快去議政殿。”
難下意識的看向丘來,永念抬眼正好看見了,永念把手伸進衣袖裏,走到丘來身邊,抓出一把粉末,連帶著邊上的宮人也倒在地上。
“姑姑快走。”
#
“殺了孤,”尉遲問輕輕對著溫孤悲下命令,“孤要你殺了孤!”
悲怎麼能殺了尉遲問呢?他是帝王啊,悲已經看到自己的死路了,卻還是選擇欣然接受,隻是不能與難一起長相守,是悲這一輩子最遺憾的事情。
尉遲問一句一句念著“殺了孤,”對悲來說就是一道道催死咒,最後悲如尉遲問的願,吐著鮮血疼的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