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到門前,俞音便聽到課堂上唧唧喳喳的討論聲和夫子的嗬斥聲,俞音寧願遲到挨罰,也不願意在夫子來之前在其他人麵前出現。盡管這並不能躲避所有,可至少能讓俞音安穩的聽完整堂課。

走進門,俞音猛地睜圓了眼睛,梁上坐在俞音的書桌旁,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一樣,抬起頭看向俞音,麵無表情的衝俞音點了點頭。

兩人隔著喧鬧的人群靜靜的對視幾秒鍾,俞音眨巴了兩下眼,抬起腿走回座位上。位置上幹幹淨淨的,沒有汙水,也沒有劃痕,更沒有其他的東西。

俞音頓了一頓,猛地抬頭看向梁上,梁上端坐在席墊上,穩穩當當。她的腦子空了一瞬,所思所想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應該想什麼,她感覺這一瞬間自己變成了一棵大樹,忘記了呼吸,自隨風搖擺在天地間,隻剩安穩。

“還不坐下,夫子要生氣了。”梁上輕歎一口氣,出聲道。

俞音立即清醒過來,趕緊低下頭坐好。

“不必擔憂,有我在,安心聽講。”梁上輕輕開口。

俞音低著頭,極力控製著眼眶中的眼淚。

梁上並不是來自三大家族,但卻測出紫曜,修煉起來也是突飛猛進,一日千裏。進入一重天一年,有人傳言他早已是橙一階,卻遲遲不肯進入二重天學習,不知是在等什麼。今日,仿佛一切都有了答案。

梁上有些懊惱的捏住竹簡。

一年前,大家一起進入一重天學習,教習夫子皆為二重天的師兄師姐,前三個月實行男女混合教學。

測完神緣後,他便毫無爭議的成為了新弟子中的領頭人物。之後的學習中也是如此,梁上一人遙遙領先。隻除了藥草課和馴獸課,無論他私下裏如何努力,也比不上那個穿白色雲錦的女孩,也就是俞音。

一開始,他不服氣,天天練習,夜夜練習。直到有一天晚上,難有寸進的他在舍園散步,隻見荷塘旁俞音閉著眼對著柳樹背書,她的側臉被月光映照得雪白一片,螢火蟲、蝴蝶、蜻蜓在她身旁環繞飛舞,連柳枝都向她的身邊晃蕩。他頓悟了,是天賦,她站在那裏,它們就會愛她,依戀她。

放下心結後,梁上的修為突飛猛進,從那之後,他也開始關注俞音。

看她朝氣蓬勃的追問夫子,看她不顧形象的與朋友開懷大笑,看她絞盡腦汁的趕走身邊圍繞的小飛蟲,也看到她笑意盈盈的幫助朋友與小獸接觸,突然,他有些煩悶,他揉了揉胸口,不再看她,低下頭,竹簡上的字卻變得晦澀難懂。

他不理解,這是為什麼,於是他跟夫子申請了外出研學。一去便是五個月,看過山川,感受過渺小,他如願重新獲得平靜,很快他突破了橙一階。

可誰也不知道,他夜夜難以入眠,一閉上眼,酸澀煩悶便從胸腔中蔓延開來,白天越努力,晚上便越難過,所以他隻能更努力的練習,直到連帶隊夫子也不知他修到了什麼階級,夫子勸他,不可急功。於是他回來了。

可一切都不一樣了,自回來後他便進入了男班學習,一直未有機會與俞音照麵,且他也在不斷進行階考,直到考完紅七階,他便停手,無論夫子怎麼勸,也不肯再考。他一刻不停地找理由來到了男女班交接的院邊,便猝不及防的看到了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