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裏枝葉遮天蓋地的潮熱午後,隨著毒辣的太陽漸漸西下遠去,陣陣清風在林中掀起層層綠浪,將這幽深山野間的熱氣拂去。
幾片黃綠的樹葉打著卷兒從枝頭飄落,落到地上不到一秒又被風吹著滾了一路,最後無聲無息地掉進了地上新鮮鏟出的漆黑洞口。
地下古墓裏的人顯然感受不到晚風的清涼,一群漢子此時正神色緊張地盯著眼前棺蓋忽然翻動後開始劇烈抖動的石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聲從中傳入眾人耳中,菜鳥新手吳邪咽了口唾沫隻覺後脊背發涼。
隊伍裏最先察覺到不對的清瘦男人白著張臉,口中似是在與棺中物交涉的“咯咯”聲一頓,臉色一凝,接著猛然朝著石棺原地跪下磕頭,念咒般繼續發出常人聽不懂的詭異聲音。
早在來時便領教過對方本事的其餘人見狀,也紛紛跟著男人跪地磕頭,卻不敢學著男人的樣子緊盯石棺,通通低著頭驚出一身冷汗。
少頃,石棺裏的東西疑似決定暫時放過這麵前的不速之客一馬,在男人的古怪聲音中逐漸恢複了平靜。
清瘦男人又磕了個頭。
跪在後邊的吳邪悄悄鬆了口氣,危機似乎暫時解決了。他眼角餘光看向此時的大功臣悶油瓶,瞥見對方正要站起來,這時那石棺的棺材板突然一動,嚇得他立刻又老老實實地低下頭去。
清瘦男人起身的動作一僵,他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動作望向那石棺,聽見那古老的石棺內複又開始了窸窸窣窣的響動,他身上肌肉繃緊,右手摸向背上的古刀。
沉重的棺蓋開始輕輕顫動,男人當即開口想讓其他人小心撤離,可見那棺蓋猛地掀開後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跪在地上的人們本能地抬頭後撤,更有經驗老到的直接原地竄起身來,條件反射地掏出了隨身的家夥。
於是清瘦男人改口就是一個簡潔的“跑”字。
然而話音剛落,剛被自家三叔從地上拽起來的吳邪就看見那石棺裏伸出一隻手,他下意識正要尖叫,緊接著定睛一看,那石棺裏悠悠站起一個女人。
掩護吳邪叔侄逃離的刀疤硬漢轉身對著石棺就是一槍,剛從棺材裏爬起來的女人猝不及防被子彈擊中,倒下時爆出一句髒話:“肏你爹!”
這年頭的粽子都能口吐人言了?
但慌亂中的眾人並未因此停下逃跑的腳步。被簇擁著逃離現場的吳邪回憶起細節,這才不確定的開口:“剛……好像是活人。”
放完槍就跑的潘子聽見這話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隊伍裏那個神秘寡言但本事不小的小哥不僅沒跑,還緩步走向方才唯恐避之不及的石棺。
“三爺,情況有變!”潘子衝隊伍裏的主心骨喊道,並在對方看過來時眼神示意。
吳三省停下腳步,順著潘子的目光向剛才的墓室遠遠望去,其餘兩人也跟著停下。
兩鬢已見零星白發的吳三省盯著室內的清瘦男人,即使心中疑點重重,可幾經思量後還是帶著隊伍快步回到墓室。
“小哥?”吳三省一邊走近,瞧著石棺的目光依舊帶著幾分警惕。
“活人。”被稱為“小哥”的男人站在石棺旁邊打量內部片刻後,放下握住刀柄的手,轉身幾步站在墓室昏暗燭光的影子裏,不再多言。
眾人放下心來,活人總比粽子強。
跌坐在石棺裏的女人緩過勁兒來,心道這洋槍威力又增強不少。
她捂著肩膀剛從石棺裏探出頭來,迎麵便是黑漆漆的槍口抵住腦門。
“剛對不住啊,姑娘。”吳三省居高臨下,眼中不帶半點憐香惜玉,“麻煩解釋一下,你怎麼會在這棺材裏?”
他借著身後夥計們的手電光亮,能清楚地看到麵前這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女人除了因槍傷流失的血色,臉上連汗都沒流幾滴。
在手電筒的燈光照耀下,無數微塵隨著女人鼻腔中噴灑而出的呼吸在空中舞動,石棺與墓壁上亦有女人的影子。
就按剛開始那種像要有什麼怪物破棺而出的劇烈響動,即便這女人力氣再大,可悶在裏頭還要堅持撼動那麼厚重的石棺一段時間,除非是死人才能不出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