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出售了老屋。
所以我又一次,進入了塵封已久儲藏室,推開零件已經生鏽的木門,刺耳的咯吱聲和引起的灰塵,讓我並不舒服。
儲藏室裏,彌漫著腐臭般的黴味。
該死的,真該戴個口罩的。
自從那個老混蛋欠下一屁股饑荒,遠走高飛後,我便再也沒來過這裏。
物是人非,書架上的厚皮書已經堆積了滿滿一層灰塵。
我拿起其中一本,拍去上麵的灰塵。
署名的‘康納德’,已經因為時間的關係,顏色變得十分暗淡。但封麵上的紅褐色,依舊鮮豔。
望著那三個字,我倒是不得不承認一點,我還是偶爾會想起曾經的父子時光,真可悲啊。
我依然準確的記得,十一歲那年暑假,家中大火,我那老父親不要命的衝進儲藏室,搶出了這一本本藏書。
而我獨自一人,望著那熊熊烈火,離我越來越近,那種感覺就像火焰惡魔輕聲在耳邊呢喃一般。
那之後的五年裏,每逢夜晚,我總會再次憶回當日。
濃煙衝擊著鼻腔,大火封鎖著前進的道路,我聲嘶力竭,不斷的哭嚎著救命二字,最終恐怖的烈火吞噬了目光所見的一切。
倒塌的房屋,濃密的黑煙。
使我被永遠扔入了惡魔的深淵,再也無法逃離。
這種無力絕望的恐懼,一直伴隨我長大,如今雖然已經不會害怕,但每每想起,我依然無法原諒他。
至今,我也不知道,當時我是如何得救的,也是那一次後,我的右手小臂內側,留下了一道道觸目驚心,宛若荒地溝壑般的疤痕。
我一直都很好奇,這書裏到底寫了些什麼?值得一個父親放棄自己的兒子去拯救它?
想到這,我自然的打開了手裏的厚皮書。
將目光投向字裏行間。
雖然其中文字並不是晦澀難懂,卻極其富有時代的風格。
目光大致掃過後,有段話令我記憶深刻:
(也許這是次時代過後,專屬於國王的烏托邦,信仰之民與大海中央的永不停歇的船隊達成了協議。
旅者征服了詭海,與那舊日之觸達成了協議。
支配者重新命名了時代結束之地。
當更替引者重新蘇醒之時,便是新紀元的開始,血肉的時代將會又一次結束。
也許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是不再被圈養的山羊。‘牧者’二字,雖然無跡可尋,但我就是知道。
在世界下方,我被虛無包圍,但我並不孤寂,舊日的回憶,就是我最親密的陪伴。)
至於為什麼對這段話印象深刻,也許是因為隻有這段話是比較清楚的。
即使有厚厚的書皮包裹著這本書,但其中的字跡,已經有很多已經變得模糊不可見。
勉強瀏覽了幾頁,我還是不懂,這本書到底有什麼魔力,值得老混蛋當時,那樣去保護。
無論怎麼看,這也不過就是一個三流寫手,編撰出來的小說而已。
我曾經在奧爾維大學之中,參與過舊海圖的修複工作。
要知道,曆史上,王國時代結束之前,是根本沒有風帆戰列艦的。
更別提是蒸汽機船了。
在冶煉並不發達的王國時期,海上運輸都成問題。依靠普通的木板船,征服那個直到現在還令航海士們聞風喪膽的詭海,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我嗤笑一聲,合上了厚皮書,準備與回憶中的父親,來上一個最後的了斷。
可當我準備將書放回書架上的時候,架子上,一個指甲大小的紅寶石,瞬間吸引了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