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有別,胡卿卿本不欲如此咄咄逼人,可她聽到宋鈺差點被人強行請出宮殿,這心裏頭的邪火一下子竄了上來。
“民女有些猜測,陛下若是不方便回答,隻需點頭或者搖頭示意,這也不算陛下違背了某些承諾,您覺得如何?”
“大膽,陛下乃是一國之君,豈容爾等放肆?”小內侍上前一步,漲紅了臉,聲音帶著幾分尖利。
“退下,堂妹繼續說吧。”
嗯?
小內侍斂眉收目默默退下。
“民女猜測陛下賜婚並非出於本意,可對?”
對對對,邢鈞彥矜持地點了一下頭。又幽怨地看一眼宋子由宋木頭。
還探花郎呢,你媳婦都比你聰慧!
胡卿卿和宋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兩人相視一笑,壓在宋鈺心中的石頭瞬間被擊得粉碎。
胡卿卿並非無端猜測。她和了塵同住在顧府,賜婚聖旨下來前一日,了塵去了皇宮。
回來的時候難得拉著她喝茶下棋,眉眼間隱隱露著得色。
這樣的神情胡卿卿在長林身上看到過許多次,比如他在不知酒時將吳掌櫃的劣酒兌上一半水,給掌櫃自己送去時,就會露出這般神色。
光憑這些她還沒有想到這件事和了塵有關。
但了塵見她聽到陛下賜婚後,雖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可端到房裏的飯菜每次都隻動了幾筷,幾乎原封不動的端出來,他便有些急了。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終於沒忍住,說了一句,若是你執意嫁他,我自會為你做主。
將這件事細細捋了一遍,胡卿卿驚覺,賜婚之事可能宋鈺父子多慮了。
一個人或許會因為久居高位,慢慢改變初心。可哪有人一夕之間就能完成這樣的蛻變?
衛國公一家在這次平亂賑災時出了不少力,這賜婚聖旨下的時候,所有人都蒙在鼓裏。雖說皇帝一言九鼎,可給宋鈺這樣的禦前紅人賜婚之前,多少也應該征求一下雙方意見。
這樣看來,這聖旨賜的有些不明不白,似乎有些不得不賜的意味。
而能讓陛下做違心之事的,除了六王爺還有何人?
想通這一點之後,結合了塵之前的言行,胡卿卿不難推測出了塵的目的。
隻是這目的卻屬實讓人啼笑皆非。
聽聞宋鈺隻身一人入宮求見陛下,胡卿卿再也坐不住了。
她和宋鈺經曆過那麼多事,對他的品行是了解的,並不需要這番試探。
“陛下可否也陪民女演一出戲?”
“朕乃天子,怎可如稚兒一般陪你演戲?”
“陛下不是剛演完一出嗎?”
邢鈞彥吞吞口水,幹錯破罐子破摔。他大咧咧往龍椅上一靠,整個人都真實了幾分:“不過你既是朕的堂妹,朕自然要給你積分麵子,否則王叔要怪我太不近人情了。”
胡卿卿壓住想要抽動的嘴角,“民女說之前,還想問問陛下,如果宋大人沒有通過考驗,陛下是否真的讓其迎娶趙氏女?”
“怎麼可能,趙將軍之女隨父鎮守邊疆本就不在京城,朕連她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曉。更何況她已經許配人家,朕隻不過借她身份一用。反正他們一家近幾年也不會回京,等他們回來,這趙家小姐和宋子由都已經成親,之前賜婚之事早就被人遺忘了。對趙家小姐的名聲不會有什麼妨礙。更何況,朕已經賜下不少賀禮也和趙將軍說明緣由。”
說到此處,邢鈞彥臉上微微一笑,“若是宋子由非要迎娶,那朕少不得做回惡人,將人綁來京城如何。”
又不正經了。
邢家人似乎都有些“表裏不一”。
先皇如此,邢鈞彥和邢斯年亦是如此。
“既如此,陛下何不讓這樁婚事繼續?”胡卿卿語出驚人,宋鈺猛地看向她,一臉不可置信:“卿卿,你……”
你明明知道,我非你不娶,這是為何?
胡卿卿輕飄飄一眼,宋鈺說到一半的話瞬間咽了回去。
妻管嚴實錘了。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