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影出現到解決兩頭夔牛，堪堪不過幾分鍾時間。祁芊墨都看呆了，就連賀蘭瞳這種對任何事都一臉漠不關心的人，一時間也有些晃神。
過了一會，一個身著西服，滿身血汙，但是看起來依舊英氣逼人的身影從夔牛們的屍體中走出，正是方才從裂隙之中趕來的南榮霜。她留著一頭帥氣的短發，濃眉鳳目，紅顏凜凜，身材高挑而健碩，任何人見了都會不禁感慨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完美兼顧了英俊與美貌的女子。
“我沒來遲吧？”南榮霜走到祁芊墨和賀蘭瞳跟前，見二人遲遲不說話，便問道。
“啊？沒！”祁芊墨猛地反應過來，連連擺手道：“霜總，你來的正好！”
“那就行。”南榮霜微微一笑，看向賀蘭瞳，道：“這位是？”
“哦，我，我，”賀蘭瞳竟然難得結巴了起來，躲開南榮霜的目光，道：“在下姓賀蘭，單名一個瞳字，是傀儡師。”
“幸會！”南榮霜道：“我是南榮家第三十九代長女，南榮霜。”
“霜總，荔菲依沒跟你一起過來嗎？”祁芊墨問。
“她去聯絡微生福明來接我們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去和她彙合吧。”南榮霜環顧了一下四周，道：“離這裏兩公裏開外有一個加油站，我讓依妹在那邊等我們。”
祁芊墨和賀蘭瞳點點頭，後者捏出一個結印，一個人偶背著昏迷中的王漆塵從小巷子裏跑了出來，跟在三人後麵往加油站跑去。
***
荔菲依打了個噴嚏，雖然此時正是盛夏時節，但是早晚溫差還是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絲涼意，大概是中了毒霧加上耗費了太多的元氣來施展空間道法，現在身體有點虛弱。她感到有些疲倦，便在加油站找了個角落蹲了下來，兩手環抱著膝蓋，小臉埋進去，乖乖等待著和其他人彙合。
“這都叫什麼事啊……”荔菲依看著遠處昏黃的路燈，喃喃自語道。
雖然這幾年她跟著祁芊墨和王漆塵也執行過幾次守屍委托，可是從來沒遇到過像今天這樣危急的情況。況且她滿打滿算也才十九歲出頭，正是本該輕輕鬆鬆享受大學生活的年紀，卻在幾個小時內兩次差點沒命。盡管在人前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現在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她真的好想大哭一場發泄一下。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祁芊墨的情形。她十歲的時候就獨自被送往泰山府去學習——泰山府是守屍人在陽界的總管機構，可以被看作是唯一的官方學府，很多著名的守屍世家都在泰山府安排了自己的族人，在共同維護泰山府秩序之餘，會依照家主的要求指導自己的後輩。泰山府在漢代以前都歸屬陰界，由“東嶽大帝”黃飛虎創立，直到漢代以後才被調任至陽界，作為鎮壓“鬼國”，統領陽界神差的標誌性機構，而泰山府的曆任門主也被後人稱為“泰山府君”。荔菲依就是在這裏度過了整整六年的時光，也是在這裏認識了同為守屍名家——南榮家的長女，南榮霜。
在她十六歲生日過完那天，她突然被時任泰山府君喚至辦公室，辦公室一隅的沙發上還坐著一個年輕人。那人輕輕吹著手裏的茶水，一雙灰色瞳孔的三白眼上上下下打量著荔菲依，他的頭發帶點自然卷，臉很瘦，皮膚很白。因為灰色瞳孔的緣故，荔菲依一開始還以為她是個盲人，直到他向自己眨了眨眼睛。
“你好，你就是荔菲依吧，我叫祁芊墨，以後我就是你的老師了。”那人說。
“欸？”荔菲依很驚訝，問道：“我不用再跟著家裏人學習了嗎？”
祁芊墨朝泰山府君努努嘴：“問他。”
荔菲依看向泰山府君，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位傳奇的老人——時任泰山府君名叫姞枝山，據說從二十世紀中葉起便臨危受命，當上了泰山府第三十三代府君，在任第二天便帶領府中七十位門生深入動亂的核心地帶，殺得邪魔外道四散奔逃。姞枝山原本一直望向窗外，聽罷緩緩轉過頭，衝荔菲依和藹地笑笑，道：“不用了，你家裏那邊我已經通知過了。從今天起，你就跟著芊墨好好學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