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空大師笑道:
“阿彌陀佛!老衲乃佛門信徒,無心與天下武林爭雄,更無心要什麼合元之術。老衲方才所為,實乃為了要拆散雙方力道,豈是為了貪得這千古絕學?”
摩那羅聞聽起身長揖道:
“大師高人高義,令老夫無地自容。等大師歸還老夫神功之後,老夫自會謝恩。”
於是,摩那羅靜坐入定,敞開玄關。
木空大師重新閉目凝神,輕抬膀臂,揮指緩緩地點向摩那羅的任督玄關……
突然,一人高嘯一聲,飛身擺杖,直擊木空大師。
木空大師不敢分神,運氣封住穴道,硬生生受了一擊。
眾人這才看清,來人原來是萬卉山的苗婆婆。
苗婆婆一擊之後,擺杖再擊。苗蔭子飛身上前,攔住杖頭。
苗婆婆嗬道:
“苗蔭子,那和尚愈要加害師兄,你為何袖手旁觀?”
苗蔭子怒聲言道:
“你不待在山林之中,已是壞了山規,卻反來此胡說,是何道理?大師分明是在為師兄調理神功,豈是加害?再說,大師已練成合元之術,若要加害,又何須指擊玄關?”
木空大師旁若無事,將一股雄渾內力導引歸入摩那羅丹田之中。隻見摩那羅頭部通紅,一會兒,便調理停當。
木空大師開口言道:
“大國師已恢複神功,苗婆婆盡可放心。現在,我也要將冷女俠的功力歸還於她。”
木空大師說完,朝著冷四方的玄關呼出一口長氣。
隻見這口長氣夾帶著冷四方剛才施放出來的意念與能量,頃刻間便導入冷四方的任督玄關。
木空大師微微笑道:
“多謝冷女俠慨然相助!老衲實在慚愧,慚愧!”
木空大師睜開眼睛,環視眾人,但他頭頂的白燦燦的光芒又複呈現紅色光環。
木空大師雙手合十,愧然言道: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老衲知道將本來不屬於自身的功力歸還於它的主人,便可從合元術中解脫出來。唉,不曾想這合元術一經練成,便無法廢掉。”
眾人被這紅色光環所照耀,心中暖意不絕。突然,紅色光環驟然消失,就連白光也漸漸泯滅,再看木空大師時,早已自閉經脈,坐化於當中。
摩那羅向著木空大師的遺體俯身言道:
“大師乃是老夫見過的天下第一無妄之人!老夫此生得大師的厚待,生死無異,願隨大師同遊佛天。”
摩那羅以掌為剪,削去亂發,坐在木空大師的對麵,雙手合十,朗聲說道:
“摩那羅今生不為佛徒,來世定依佛門,阿彌陀佛!”
摩那羅轉身看著苗婆婆,言道:
“師妹,你此番為了老夫而壞了山規,實在不該。你為老夫之心,老夫又如何不知?隻是老夫修煉神功,不得親近女色,故而絲毫不可有感情的流露。苗師弟對你情分不薄,你當專心待他才是。而今老夫心已皈依佛門,唯望你和師弟多多珍重,多多珍重!”
摩那羅竟也自閉經脈,辭人世而遠遊。
如此變故,兩大高手於瞬息之間歸西,實在是令人未曾料想。
冷四方來到木空大師麵前,深深地一揖,淚如泉湧,然後跪在地上,沉思言道:
“盤古開天,混沌頓開,陰陽才能相生克,五行才能自轉運。大師視萬物為茫然,方能夠意念歸真。蒼蒼環宇,漠漠塬疇,皆大歡喜,亦更悲憂。如今大師堪任遊化,智慧無盡,眾德俱足!”
眾人隨著冷四方的話音,紛紛跪倒膜拜木空大師的遺體。隻見木空大師忽然手攜摩那羅,乘一片祥雲升入九霄佛天。
不知過了多久,人們才從天空中收回思緒。
苗婆婆老淚縱橫,對天長揖道:
“大師攜我師兄歸返佛天,令我茅塞頓開。我意已決,自今日起,削發為尼,皈依佛門,靜心修行。隻是我已冒犯山規,還需山主秉公發落。”
苗婆婆回頭深情地看了一眼苗蔭子,苗蔭子此刻也正深情地看著苗婆婆。
騎上毛驢狗咬腿,
半夜裏來了你這勾命的鬼。
摟住那個親人呀,
親上一個嘴,
肚子裏的疙瘩化成了水……
驀然,不知從哪裏傳來了大西北信天遊的歌聲。眾人聽了,心中不禁一酸。
鴻山的山穀中閃爍出耀眼的光芒,苗蔭子夫婦見了,分開眾人,飛身奔向山崖。
隻見佛光萬丈,天門大開。
苗蔭子夫婦手挽著手,朗聲長笑不已……
待冷四方、李自在、春嬌三人飛身來到山崖邊,山崖上哪裏還有苗蔭子和苗婆婆的身影?隻是耳邊兀自蕩漾著那一陣發自肺腑的朗朗笑聲。
冷四方向崖下望去,隻見白雲悠悠,群鷹翱翔;隱聞溪流雲中淌,碧草翅邊生。
突然,一隻花鷹長嘯而來,在山崖之上盤旋幾圈後,朝著崖下的白雲深處疾衝而入。
冷四方、李自在、春嬌在高山危崖邊上,思緒隨白雲翻滾,情感與溪水流淌。
何時止,何處止,誰也不得而知。
正是:
仙根直接天路台,遙看河漢不自哀。
蒼天不拒明理人,紛紜大荒笑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