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英推開門，重重一歎氣，莫雨靠在床上閉目，聽到聲響開口，“舍得回來了？”
“啊……莫雨哥哥……”穆玄英想起自己將莫雨丟在屋子裏一上午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我怕你餓著，就去找了些吃食。”他邊說著，邊從衣服裏掏出剛買的熱騰騰的肉包子遞給莫雨，希望能用飽腹這好處讓莫雨消氣。
莫雨當然沒有生氣，他知道穆玄英為何跑出去不敢回來，不過就是怕他又像昨夜那般將他剝幹淨上下其手罷了。但莫雨還是裝模作樣，臉上也不笑，手也沒有去接那包子。
“莫雨哥哥……”穆玄英囁嚅，“對不起……”
莫雨這才接過那包子，但隻是嗅了嗅，就變了臉色，“你哪裏買的？”
“剛剛在山莊，那老人家又來道謝了，還順便帶了包子。”
“我不吃。”莫雨揉了揉額角，將包子捏著。穆玄英疑惑，剛要接過那些包子，莫雨卻說，“你也不能吃。”
“啊，為何啊？”明明很香。穆玄英吸了吸鼻子，感覺有些餓。
“我怕你知道原因會受不住。”莫雨慢條斯理。
穆玄英自然不許他這麼敷衍回答，這些都是糧食怎麼能說浪費就浪費。
“毛毛你聽過人肉包子麼？”莫雨見拗不過他，便問他這麼句話，穆玄英何其聰明，隻是一想，便明白了。
當即明了莫雨那句受不住是什麼意思了，穆玄英覺得胃都發酸，又想起昨日吃的包子，幸好那時莫雨叮囑了他買菜包，不然……
“亂世之中，人吃人不過是災難裏的無可奈何。”莫雨淡淡道，拉著穆玄英在身邊坐下，伸手撫順他雜亂的頭發，“毛毛也別太過在意。”
“可是人死了，卻不能入土為安，也未免太過傷心。”穆玄英看著手裏白白嫩嫩的包子，突然覺得不餓了。
“傻毛毛。”莫雨把他壓入懷中，那肉包子因為兩人靠近被擠出去掉落在地，莫雨將他的頭按在肩上，輕聲說，“若是當年有人如你這般對我們伸出援手……也未必……”那後麵的話語斷掉，但就算他不說，穆玄英卻也猜得到後麵要說什麼。
那時候若有人能伸出援手，他也不會跳崖更加不會和莫雨分離多年……
而就算現在再相遇，卻已經物是人非。
相聚重逢至今，穆玄英頭一次聽到莫雨提到心中想法，卻是如此看盡炎涼。
穆玄英語塞，隻能在莫雨肩頭蹭了蹭，環著他腰說道，“不論如何，我們現在不都好好的麼……能相遇相知……”甚至，還做了那些想想就要麵紅耳赤的事情。
“莫雨哥哥，玄英立了誓，就絕對不會違背。”
“……我知道。”
莫雨蹭蹭他的頭發，點點頭，“我總是……信我的傻毛毛。”
傻毛毛，我的。
他在心裏念著，更加攬緊穆玄英。
他現在看不清，所以更加害怕，或許穆玄英離去，他都不知道了。
那夢裏的色彩越鮮豔，不過更加映照他此刻多悲涼。
隻有緊握雙手，擁有力量，才能保護和擁有自己重要之物，他明白這個事情。
比誰都要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