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不可讓他再這麼下去了,我去看看。”因為隔得遠,林堃遠幾乎聽不到陸茂玄與費前川他們的對話,但他極為了解這兩人,陸茂玄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費前川,一定是因為私仇……而根據他的情報,他們之間的仇怨隻可能是因為柳若蘅。隻是再這麼下去,必會壞了他的大事。
他飛奔下城樓,卻見不遠處飛來一把亮閃閃的飛刀,若不是他躲得夠快,興許該直直地插向他的心髒。林堃遠環顧四周,忽見又一飛刀朝他飛去,他一把捏住短刀,隻見短刀上刻著的是“霈澤莊”的鶴羽標識。
“不好!世子小心!”他轉身,見正好金成寅緊隨他後跑下城樓來,一把飛刀正向金成寅心髒而去。他飛身將金成寅推開。幸好,飛刀隻是與金成寅擦肩而過,劃開了他嶄新的紫衣大氅。
“世子沒事吧?”
“無妨,幸得林將軍相救。”金成寅顯得有些驚魂未定。
殺手見三刀均未得手,轉身逃竄。
“站住!”旭璘見金成寅受到傷害,立馬去追。
“別追了!”林堃遠喊住道,“你不是他對手。”
旭璘並不聽林堃遠的話,依然拿出飛快的速度消失在新羅的房頂上。
“林將軍知道是誰?”
“一定是陸茂玄的手下。”林堃遠把飛刀上的霈澤莊鶴羽圖案指給金成寅看,“這是我鑄器莊裏的圖騰,每件賣出的兵器上都會有。不過,這把飛刀卻不是我們莊裏的。”
“是有人偽造?”
“是。”
“他們想嫁禍給你們莊裏?”金成寅細思,“不對,他們想嫁禍給大瀛。”
“看起來是這個緣由,可是大瀛沒有理由這麼做。”林堃遠思索著,他覺得有些奇怪,那人的身手分明就是混沌局的路子。
“世子,屬下無能,被他跑了。”旭璘喘著粗氣回來彙報。
“林將軍剛讓旭璘不要再追,是知道是誰所為嗎?”
“此人身手是混沌局,也就是陸茂玄手下的人。”
“世子與這個陸茂玄無冤無仇,會不會他其實想刺殺的並不是世子?”旭璘還是對林堃遠的身份抱有一絲疑問。
“放肆。”金成寅喝住他道,“倘若他要刺殺的是林將軍,何苦要在飛刀上烙霈澤莊的假印?”
“烙印也隻是他說是假的,誰知道呢。”旭璘輕聲嘀咕。“剛才分明前兩刀都是向他飛去的。”
“我想……是因為這身衣服。”林堃遠道,“陸茂玄的人並不熟悉世子,他隻是通過這身華貴的衣服來判別。第一刀,他以為你是僥幸,第二刀,他發現我身上帶武功才覺察有所不對,正好此時世子下樓來,他方才發現自己殺錯了人。”
“可是他為什麼要針對世子?”
“這把飛刀用的隕鐵是大瀛與百參交界處的黑篁礦石場,雖然大瀛使用北麵、百參與新羅使用南麵,但質量差不多,極難分辨。而論鑄造工藝來說,除了我霈澤莊,百參新羅怕是隻有國莊才有這個本事打出這麼鋒利的飛刀。”
“國莊……?”旭璘惶恐地看著金成寅,“難道是……?”
“百參與新羅或許能打出這樣的飛刀,但是能用的人不多,假借他人之手是最好的法子。”金成寅分析道。
“多謝林將軍救命之恩。”成寅叩首行禮道,“等戰事結束,請林將軍往府上一聚,讓成寅好好答謝林將軍。”
林堃遠微微頷首,便要踏出城門去。
“林將軍,外麵危險,不可。”
“陸茂玄練了大緣密經,萬一他發起瘋來,外麵那些人都得死,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命喪他手。”
“那太危險了!”
“至少能穩住軍心。”林堃遠命人開了城門,自己騎馬而出。
“我與你一同去。”金成寅迅速跳上一匹馬,跟隨林堃遠向城外走去。
而此時,科雙、竹璟、雲淼、海茶已經躺在雪地中難以支撐,而費前川似乎已經要被凍僵了。
“不錯,當年我是推了柳若蘅兩掌,甚至她的手腕還是我割開的,她的血也是我放的。但是,我另外三個師弟是無辜的,你放過他們。”科雙的嘴唇已經被凍得發紫,身上的熱氣正在迅速退去。
“哦?你是說這樣嗎?”陸茂玄往竹璟的身上砍了一刀,竹璟痛得幾乎要暈厥過去。
“竹璟!”科雙拿劍支撐著身體道,“既然如此,今日就告訴你一個真相。”
“要說快說,別死了說不了。”
“你說你今日是為柳若蘅報仇,但是你知道嗎,在我眼裏,你就是個小醜!”科雙笑道,“你知道嗎,柳若蘅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他喜歡的是我們那個師兄林堃遠……就算你為她報仇,難道還盼著她還魂回來喜歡你?”
這大概是陸茂玄這輩子最聽不得的話了,此話一出,氣得他往科雙的肋骨間狠狠地插了一刀。科雙當即又吐了一地血。
“師兄說得沒錯,柳若蘅已經練成了素骨經,她的功力遠在我們眾師兄弟之上,那日,就算是十個蓬萊高弟子也不能讓她就範,若不是我們騙她,說是堃遠師兄的主意,她才不會心神晃蕩被我們得了時機。陸茂玄,你知道林師兄在她心中有多少份量?知道她那日是有多絕望嗎?”海茶接著道。
“蓬萊洲,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陸茂玄的眼眶發紅,手裏握著的劍因為生氣而顫抖不已。他走向海茶,鋒利的劍芒已經懸在海茶頭頂……劍剛要落下,隻聽得清脆而響亮的一聲碰撞,陸茂玄的劍被一把飛刀改變了弧線。海茶原本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隻見一個男子騎著一匹黑馬緩緩走來,馬蹄子雪白,在雪地裏烙下的腳印似乎是踏著流雲一般,他仔細看著,發現馬背上的人是兩年未見的師兄林堃遠——他比海茶記憶裏的樣子要更成熟,更穩重。
“堃遠師兄?”
“師兄?”雲淼似乎驚喜地要叫起來。
聽到動靜的費前川也費勁地將頭從他的雙臂裏抬起來,露出一隻醜陋的眼睛,看著遠方一身深青大氅的林堃遠騎著馬朝他們踏來。
“真的是林堃遠。”陸茂玄有些吃驚,然而更吸引他注意的是林堃遠身邊披著暗玉紫狐皮大氅的男子,他風度翩翩,如芝蘭玉樹,走在林堃遠身邊毫不遜色,一身紫色更是顯得他貴氣非凡。陸茂玄注意到了他紫衣上被劃開的那道口子,和落在雪地裏的飛刀,他眼神黯淡且狠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