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事發之後,陸茂玄第一時間就衝上蓬萊洲找掌拂報仇,我原以為你也會如此。”
“那個時候,找蘅兒才是最重要的,我怕失了找她的機會。”林堃遠嗓子間又有些哽咽,“沒想到,找了一年多,還是一點蹤跡也沒有……”
“你是對的,仇恨和發泄解決不了問題。”柳步筵冷靜地分析道,“不過現在,不管蘅兒是否在人間,掌拂都該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他殺了師父、火燒瑤恩宮、害了蘅兒,我也絕不會放過他。”
“我調查了掌拂,他身中芙蓉海狸毒,過不了多久就會毒發身亡,可是我等不了,我不想看著他在世上的最後一點時間,還這麼瀟瀟灑灑耀武揚威。”柳步筵語氣中是冷凝的怒氣,“可惜我如今的身體還未全部恢複,力量與從前比,差得很遠。”
“阿兄的意思堃遠明白。想動當今的天下兵馬大元帥,就算武力夠,一刀殺了他,也不夠解恨。他得認罪,得讓世人看清他的真麵目,瑤恩宮的血債他得還,屠殺同門師弟和武林同道的罪也要昭示天下。”
柳步筵點頭認同,道:“眼下他就要帶著人馬來新羅援救,這場仗並不難打,很可能是他立功的時候,必定不能讓他在軍隊樹起威嚴。”
“他奪了兵權,雷士澄就不會放過他。”
“你人在新羅,但朝廷的大小動向從來沒有逃過你的眼睛。”柳步筵目光追著林堃遠:“你不回去,是想讓他們兩個做鷸蚌。”
林堃遠眼眸子閃爍:“阿兄不必試探,我待蘅兒是真,朝廷這份考量也是真。”
柳步筵籲出一口氣:“你們相識不過幾個月,但卻花了比這更長的時間來惦念。”
“當年她去奔帆莊選馬,穿了一身紅襖子摔在雪地裏的時候,或許已經種下種子了。”林堃遠嘴角揚了一道落寞的彎勾,“阿兄可不要說,你隻是因為母親的緣故,才來求親。”
嗬。這都被你看穿了。柳步筵啞笑。
“對了,我有一事想問阿兄。”
“你說。”
“令堂當年可會簫笛?”
柳步筵錯愕他為何問了這個話題,卻也照實與他道:“阿娘的五弦琵琶是絕唱,簫笛我倒從未聽過。”
林堃遠垂下眼瞼:“是我想多了,令堂大人多年前就已……”
“二郎為何想起這來?”
“去年歲末,我收到一則消息,說是蓬萊洲數年未聞的一曲蕭音在宮城裏傳了出來,這首曲子,隻有師父這一代的蓬萊弟子才會。”
“阿娘已經離世十七八個年頭了。”說起來,柳步筵更加悵然,“我沒有照顧好蘅兒,未來在地底都無顏見阿娘。”
林堃遠也不知如何勸慰他,畢竟失母之痛他也經曆過一回,那是旁人用言語、動作都無法撫平的傷心,盡管過去許多年,偶然心底浮起的落寞隻能自己來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