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白布，一具是剛送來的李大，另一具屍身，赫然就是先送過來的張府役官。
老仵作垂目觀察，將二人的屍身特征一一比對。
從死相來看，二人都是雙目凸起，麵容扢皺，嘴唇張開，雖身上都沾有血跡，但又都無明顯外傷，初步確定為“嚇死”。
“嚇死？這不可能，這身上的血難不成是他倆自己吐的嗎？”
老仵作抬眸斜睨，在孫理客看向他之前又收回視線，一臉恭順，意味深長地說道：“血液噴濺在麵部、四肢及衣物上，除非二人麵對麵吐血，否則，這血液應當是屬於第三人的。”
早在孫理客出現之前，與張府役官一起被送到停屍間的還有現場勘驗的筆錄。
死者二人，一人仰麵而倒，上身平直，下肢彎曲；另一人身體側倒，二人呈“卜”字狀，相距不足一尺，現場有第三人活動的跡象。
“當然了，這一切都隻是從外表來看得到的初步推測，想要知道更多還得把屍身解剖了才能清楚具體的死因。”
這個孫理客火急火燎地衝過來，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老仵作雖有些好奇可也知道深淺，一個府役官死在外頭了還不能聲張，這水可不淺，看來，藏著挺多事兒呢。
孫理客連連點頭稱是，他其實對這二人是怎麼死的也沒多大興趣，真正關心的又不能宣之於口，急得他是口幹舌燥。
“嗯，那您什麼時候動手呢？”
可能是怕自己表現得太過急切，他又找補道：“我與張兄交情頗深，他遭此禍事我實屬是沒想到哇”。
老仵作見此更是一臉的歉意。
“唉，這可真是世事難料啊——”
掩在衣袖後裝作悲傷的麵容聽到這話，嘴角微微一抽，很快，又點頭附和。
“至於解剖屍身呢，就得等明天天亮了，這黑燈瞎火的，我老眼昏花再看錯了不就壞事了嗎，您說是不是。”
孫理客能說什麼，當然是繼續附和，“正是，正是，是我心急考慮不周了”。
老仵作並沒有多說什麼，送走孫理客後，又將白布重新蓋到屍身上，片刻後長舒一口氣，喃喃道：“心急？怕不是馬上就輪到你嘍……”。
孫理客出了停屍間，一路來到他平日裏辦公的地方，此刻依舊是燈火通明，有人還在辦公，看見孫理客進來紛紛打起招呼。
“孫理客怎麼還沒回去啊，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沒有沒有”孫理客搖了搖手，表明他隻是有事出去了一會兒，今天就宿在議事堂了。
議事堂是城主府屬官辦事的地方，占地非常大，有三個廳，大大小小共有一百二十七個房間辦公，平常有些緊急的事件忙不完的，城主府有專門的客房可供休息，所以，說是宿在議事堂，其實另有地方休息。
聽到這位孫理客破天荒地要留在議事堂不回家，有幾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更有甚者直接打趣道：“這可沒有軟香在懷，溫香盈齒，孫理客可別嫌棄啊”。
此話一出，眾人哄笑，孫理客麵上不顯，心裏可是把這個說話的人翻來覆去罵了幾百遍了，心想，總歸這些人越是這樣說越是羨慕他，嫉妒他，他跟這些人可不是一道的。
打了個哈哈，孫理客來到他的座位上，隨手拿起一封信件，今晚他不打算睡了，明天一早就去停屍間守著，這回他親自來，轉念一想，不行，還應該更保險一點。
正在整理信件的另一個理客被孫理客陡然起身的動作嚇了一跳，看見他朝門口的方向走去更是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懷著看不上這個什麼用都沒有的同僚的心理，譏笑道：“孫理客怕不是累了一天要去歇息吧？快去快去，要是累壞了，城主身邊可少了個得力幹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