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不過一天孟津就發現,聽著和氣的那個反而是個黑心的。
消衣堂的規矩,凡是異族或與異族有聯係的都得用鐵鏈拴住,所以,最初澄兒是用鐵鏈纏住跟在姑姑身後的,可一個八歲的孩子哪有足夠的力氣跟得住呢,於是當鞭子從孟津的眼前劃過落到澄兒身上時,他是沒想到的,他以為那個白麵短胖的府役官應當是個好人的。
那是孟津第一次感到屈辱,他用身子護住身下的澄兒和姑姑,不成想那個府役官惱羞成怒,拎起他的衣領就把他往地上甩,不等孟津起身就踩著他的腦袋,咬著牙說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我教訓人輪得到你來逞英雄?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還以為自己在家當少爺呢!”
孟津想起來一拳打掉他的狗牙,反正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何必受這種窩囊氣。
十五歲的男孩子,喘氣如牛,拄著地麵的雙臂爆滿青筋,弓著身子雙腳使勁向後蹬,掙紮著要起身擺脫控製,見狀,那個府役官也不急,往後一退,對著跪在他腳邊求情的姑姑就是一鞭子,得意地說道:“你想怎麼樣啊?”
說完又是一鞭,打在姑姑身上,姑姑緊咬著牙沒有吭聲,低下頭沒有理睬在仆從懷裏撲騰的澄兒和想要衝上去的孟津。
府役官的身後,那些仆從緊盯著孟津,一雙雙眼睛裏不僅含有祈求還帶有恨意,突然間他就知道要幹什麼了,並且,沒有別的辦法。
於是,按照那個人的要求,孟津生平第一次跪父母之外的人,以及,磕了不知道多少的頭。
“方兄弟,差不多就行了”
另一個府役官走了上來,湊到那人跟前,小聲說道:“城主就給咱們半個月的時間,這一幫老弱婦孺的,再快能走多少,我看還不如讓這個小子背著,咱們也快些趕路,我這沒什麼依靠的總不如你,那頭兒要是打個噴嚏,你這‘貴生’沒什麼,我可是承受不起……”。
孟津一聽這胖子是個“貴生”,心中的憤懣又加了幾分,隻不過是依仗不知都過了幾百年,跟皇主之間有點稀薄的親緣,才敢這麼仗勢欺人,該死的貴生。
就這樣,在張府役官的勸阻下,孟津得以用尊嚴換來了對澄兒、姑姑和仆從們的保護,期間即使那個姓方的府役官弄些把戲,或多或少都被攔了下來,不過,也有一些是張府役官無能為力的——食物和水。
孟津是有聽誰說過今年光景不好可能會旱,不過那時的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短了誰的糧都不可能短可樓城首富的糧,可沒想到物是人非,更沒想到旱情竟然這樣嚴重,這一路上沿著的幹涸的河道聽說在去年還是充盈的樣子,不僅如此,時不時還有人來向他們乞討食物。
所以說,對於這幫“罪人”,方胖子是不可能大方的,每倆人一天隻給一個雜菜餅子,孟津特殊些,他和澄兒,姑姑三人一個餅子。
水更是奢侈,畢竟有人多喝一口,方胖子就少一口,好在,張府役官有時會趁著休息的時候多給一點,所以,即使現在澄兒已經渴得不行了,也隻能忍著,他找那個方胖子也沒用,更不能讓張府役官難堪。
而且,馬上就要到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