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玉林講他的過去,我是信的。
但我不確定他是不是想借此打動我,讓我學他的本事,像他一樣不婚不娶。
可是呢,好像除了不婚不娶,我對他的本事還是很中意的。
腦海中思緒萬千,我生怕自己拒絕不了誘惑,趕緊給他回應,堅決表示我不可能做到。
出乎意料的,薑玉林並沒有再進行任何勸說。
他隻是笑了笑告訴我,身上的問題不大,以我的體質扛兩天就過去了。
然後,轉身從牌位前抽出兩張黃紙疊好,用紅繩係著,讓我一張掛在床前,一張枕在身底。
等不再做噩夢了,丟也行不丟也行,隨便。
我點點頭,突然想到來找人幫忙,居然沒有帶錢。
我從身上掏來掏去,就掏出十五塊錢。
緊接著,紅著臉遞給他,生怕他嫌少。
薑玉林沒要,說要我答應他一件事。
我有些遲疑,並不回應。
他也沒在意,隻是告訴我以後到了扛不住的時候,記得找他。
我的臉霎時更紅了,他一直想幫助我,我卻一直在提防他。
抓著兩張符紙,仿佛有千鈞之重。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它們揣進兜裏。
“謝謝!”
盯著薑玉林黝黑的麵容,我滿臉真摯。
然後,堅決的將十五塊扣在他的茶幾上,起身道別。
薑玉林把我送到門口,看著蹬在自行車上的三兒,笑了笑,
“我騎摩托車送送你倆吧。”
我搖搖頭,實在不想麻煩他。
薑玉林沒有勉強,說也好,年輕人嘛,多鍛煉一下,就不留我們吃飯了。
衝他揮揮手,三兒載著我,向著來時的路返回。
順著村裏的路,遠遠的,我看向薑玉林。
他站在門口,也在看向我。
我不曾想到,這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那句不留我們吃飯,是他最後親口對我說的話。
回家後,睡了兩天,我長足精神,也開學了。
同年,三兒家添了新丁。
嗯,三兒有弟弟了。
也是同年,我完成最後半年學業,吵著鬧著要去當勞什子海員。
當時,我爹媽在蘇南開飯店頗有起色,聽到我這個決定後,嚇得連夜關門回到老家,並在縣城從頭做生意。
那晚,我狠狠挨了一頓打。
中考,我賭氣式英語交白卷的我,到底還是沒能去成海員。
而是讀了一座私立高中,渾渾噩噩的上了三年。
成績並不理想,我又想去參軍。
結果兵檢、政審都過了,我媽夢見我入伍騎著高頭大馬,身戴紅花。
恍惚間,她聽見後邊有人叫我。
再一回頭,正看到我騎著紙馬,戴著紙花。
我媽當場嚇醒,說什麼都不敢給我去參軍。
就在她做我工作的時候,我遊野泳時從西河的大壩跳下去,一頭栽在了底下的大石頭上。
鬼知道這塊石頭怎麼來的,可能是暴雨放水時被水流帶過來的。
也多虧在水底較深,有水緩衝。
不然水淺一點,我一頭栽下去,直接能把頭塞到自己肚子裏。
而當時,我隻覺得脖子一熱,然後就沒了。
上岸準備再跳時,三兒臉都嚇白了。
說我脖子跟肩膀險些平行,歪的要死。
我這才注意到,周圍的景物果然視角不同,長得極矮。
三兒騎著小電驢,風馳電掣把我送到醫院。
簡單一查,脖子骨折了。
鎮上的醫院不敢收,簡單給我用紙板固定一下,我就坐車去縣城。
這時候,腎上腺激素消耗的差不多,脖子那叫一個疼。
並且腫,險些跟我臉一樣大。
我媽帶我到了縣醫院,拍好片子糾正一下,肩膀上頂著石膏兩個多月。
參軍去不成了,大學報名也沒報上,於是找關係塞進排名第二的高中又讀了兩年。
期間,爹媽生意做的不錯,想翻老宅。
卻又嫌棄原先是墳地,便另買了一塊地皮蓋新房。
我呢,還是不爭氣,靜不下心又貪玩,最後去南方某京上了個十五流大學。
對了,第二次讀高中的時候,我戀愛了。
談了個女朋友,賊喜歡的女朋友。
後來,兩個人在同一個地方上學,學校間距自行車十五分鍾的距離。
啊...
年輕啊...
吃不住誘惑啊...
本是薑玉林口中的體質巔峰年齡,破了。
一開始還沒在意,在臨近畢業時,終於爆發。
加上分手給我的巨大打擊,以及初入社會的懵懂,身體和心理雙重低潮,導致怪事頻發。
那時候,我依然不怕。
在外奔波,工作兩年,我終於體會到什麼是鬼爬架的恐怖。
很多時候,我甚至能感覺到我控製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