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陳默百無聊賴的斜躺在酒樓旁側院的草地上,眯著眼打量著這酒樓門旁的對聯。正是天氣初暖,陽光散漫,門前扶風綠柳,店旁綠水輕湍。大概未時末刻時分,店裏無客,是一天中難得的休息時間。
怔怔出神之際,陳默也在想最近這一個月的遭遇。大概一個月前,陳默還跟同事在慶功宴上肆意的喝酒唱歌,那時剛完成一個項目,作為團隊核心的陳默自然是多喝了幾杯,跟同事一起大唱著,英特耐雄納爾就一定會實現的時候,實在不勝酒力,倒了下去。
醒來後,一下子就懵了。隻見自己躺在一個一丈見方的屋子裏,床板梆硬,還以為自己酒後做了啥出格的事兒被拘留了呢。
頭疼欲裂的他起身一打眼,卻發現周圍情境頗為奇異,入眼之物非破即舊,卻全是新奇玩意兒。床正麵對一扇木門兒,門上掛一副褡褳,一把毛巾。門下是個木盆,裏麵半滿渾濁的水,正坐在一個方凳上。
自己身上穿著怪異的衣服,看起來像是電視劇裏古代的雜役。而且自己身體怎麼回事,明明三十多歲的人了,感覺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夥子。
起身下床,耷拉上一雙似皮非皮,似布非布的鞋,上腳倒是非常舒服。迎麵是一張桌,桌上瓶罐堆滿,像是各式的玩具。一角方窗,卻掛著兩扇鮮豔顏色剪貼的貓打狗鬧的吊屏兒。
撤下木盆,移開板凳,推門出去,入眼的也是一個古樸的小院,院落不大,卻幹淨利落,充滿生機;旁邊還有兩間房間,前院挺立著兩棵粗大的柿子樹,枝葉婆娑;樹下一隻大黃狗懶懶的躺著。院牆低矮,牆上擺著幾盆不知名的花草。
頭頂太陽不熱,看時間應該是上午八九點鍾。陳默靜靜地站在院子裏,正是陽光灑肩頭,清風撫須尾,不由得喃喃地說:這,他媽的到底是哪兒啊!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了解與心理建設,陳默確信自己是穿越了。
自己這個身體也叫陳默,是京城酒樓的一個店小二。無父無母,店老板買來的。
酒樓名字叫天然居,生意不錯,大都是熟客。酒樓老板叫楊不居,外號“點子楊”,整天幫街坊鄰居瞎出主意。老板娘鄒氏兼賬房,為人溫和。
有一子一女,大兒子楊天然較陳默稍長,現在在縣學讀書,不讀書時就在店裏幫工。小女兒楊豆豆,六七歲,天真活潑,備受寵愛,平日愛找自己玩,屋子裏那兩個吊屏兒就是她的手筆。
另外還有廚子老焦,四五十歲,用他的話說是,自己生下來就是個廚子,打小不管看到什麼,都想做來吃。拿手絕活“燜汁驢尾”也是店裏的招牌菜。
另外還有一個幫廚,老焦喊他大春,是老焦的徒弟,為人憨厚老實,就是笨了點,跟了老焦六七年,愣是一個熱菜沒學會,現在還是做點配菜跟白案。
現在所處的國家叫做康國,陳默雖然不是曆史係的,但好歹也不是條九漏魚,從小也背過曆史朝代表,什麼“夏商與西周,東周分兩段,春秋與戰國,一統秦兩漢,三分魏蜀吳,兩晉前後延……”,想不起哪還有康國這麼個國家。
後來才知道,在這個世界問題出在三分魏蜀吳這兒,前世大魏勝出,司馬家摘了桃子成了晉朝。
這兒卻是諸葛亮輔佐劉禪最終一統天下,光複大漢。又過幾百年,朝代更迭,有道是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到如今,群雄並起,正是處於天下大分的時候。
隻不過較之前天下三分,這次分裂的更為徹底,居南為蜀國吳國越國,居東為康國魯國,居北為燕國遼國金國,居西為吐蕃。
現在所在的正是東邊的康國,大約在後世的江浙一帶。京城應該是後世的杭州,因為天然居不遠處便是西湖。
正發著呆,背後被人踢了一腳,陳默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老焦。自己占他的地兒了。每天下午,天氣若晴,老焦必在這小院草地上曬一會兒太陽,哼兩句不知道哪裏的野調子。陳默往旁邊蛄蛹一下,給老焦騰騰地兒。心想閑著也是閑著,有心跟老焦說兩句話:
“焦老啊,您又來曬太陽啦?”
“焦老啊,我覺得咱天然居能有現在的業績都是虧您的手藝啊,你看這些食客老誇您!”
“焦老啊,你說最近食客裏老傳的鳳鳴公主逃婚的事兒是不是真的,那可是皇帝的心肝寶貝兒啊,這事鬧的”
“老焦啊,晚上能不能給我開個小灶整點肉吃,平日吃不夠,你也知道,我正長身體呢!”
“老焦啊,關於你那道燜汁驢尾我有點不成熟的看法,收汁兒的時候得用小火,而且為啥一定要驢尾啊,多稀罕,豬尾、羊尾啥的不行嗎,燜汁驢肉也行啊,量大管飽,弄個驢尾,一盤菜就是一頭驢,誰吃得上!”
老焦低下頭斜眯了一眼,輕輕地吐出一個字: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