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鑰匙也死了!”
麵有刀疤,眼神冷厲的紅發男子,看著手中逐漸暗淡的“李厭歌”三字,狠狠咒罵了一聲,又嘭地將地麵頑石踩碎,腳下沙石飛濺。
一旁,刻意與之保持距離,手握拂塵的美貌道姑,是這蠻荒大地上唯一一抹難得的秀色,此刻,她正抬起一雙秋水眸子望向遠處。
蒼茫群山腳下的無主之地上,那傳說中生人勿近的冥淵,恰如遠古巨獸的遺骸張開了空洞大嘴,在散發著腐敗氣息的曠古深穀,悄然沉寂下去。
“半神之言,怎麼就不準了呢?”
她那聲音嬌媚婉轉,自帶幾分魅惑,連同野風刮過枯枝敗葉的沙沙聲,在一側深穀回響。
“你以為摸骨老人這種人,會誠心實意幫我們的忙?”紅發男子目光轉向了她。
“未必,可你別忘了這事是誰提出來的。”
兩年前,就是人稱“半神”的摸骨老人親口說,活著走出冥淵的人,便是解開太玄秘境的“鑰匙”,太玄秘境千年未啟,天下人眼熱已久。
但他口中“那個人”是誰?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準。
“你看看名單上這十九人,這樣的人有用?”紅發男子並非第一次提出這種質疑。
這都是按照摸骨老人的指示找來的,照他的原話,這些人個個天生不凡,已經到了連老天爺都羨慕嫉妒恨的程度。
他將名單扔了過去,扭頭喝令,“準備撤!”
“是!”
原本平靜的荒夷之地竟有了回應,接著人頭攢動。
“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本仙不感興趣!”美貌道姑絲毫未動,既不打算動身,也沒有伸手去接名單的意思。
“當然了,你隻對後山竹林的嫩筍感興趣。”
紅發男子惡意滿滿。
“你!”
道姑一張嫵媚臉蛋氣得發青,險些就要動手,卻又頓住,道:“果然還有變數!”
魅眼從身前一支跳躍的三角旗上抬起,她看見一道身影,靜靜地立在一片死寂之中,天際散落的緋紅餘霞,落在一顆光光的腦袋上,如同鍍上了一道神明的光環。
在他身後,猙獰暗影宛如不可名狀的活物,蠢蠢欲動,而他似乎絲毫不覺,抬腿緩緩走了出來。
不,不是走出。
她敢肯定,那是退出,一步一頓仿佛被脅迫一般,留下令人困惑的背影。
所有人的動作,都已經頓住。
兩年以來,他們見過無數飛禽走獸進入冥淵那片猶如隔世之地,就再沒出來,對那些被他們綁著丟進去的人,他們也不抱希望了,但所有猜疑都被此刻這道背影推翻了。
“怎麼是個和尚?”
紅發男子很是納悶,據他所知,名單中並沒有什麼僧人。
他一把將地麵的名單抓起,隻見其上原本死灰的“李厭歌”三字,此刻竟然奇跡般煥發了生機,不由得心頭一愣。
李厭歌,十九人中唯一健全之人,卻是公認的邪性怪胎。
傳言,他生時血糊糊臍帶還沒剪,便開口說了句“老子又回來了”,然後咯咯笑不停,那場景別提多詭異,就連生婆都當場嚇得尿了一褲子,但他九歲那年,不知因何突然變傻,曾引得世人為之惋惜。
這樣一個又傻又怪之人,之所以把他遣入冥淵,實在是孤注一擲,別無人選了。
約莫一炷香之後,李厭歌終於掙脫束縛一般轉過身來,赫然展現他的天選好皮囊,那眉眼如氣韻生動的水墨畫,野中帶柔,舉手投足間俊逸灑脫,令人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