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想愛情.走在水邊,總是想伸出腳去試一下水.試試它的濕度,試試它打濕了皮膚的感覺.又害怕冷,害怕浸,所以總是小心地猶豫地考慮到要不要伸下去.
伸下去了,才發現感覺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神秘,或者是那麼過癮.於是她將兩隻腳都伸了下去,開始擊打起水花.
花小蘭旁若無人的一直玩到不想玩了,才從水裏起來.才發現裙子後麵濕了大塊.她笑笑自己,然後撩起裙子往回走.鞋底裏灌了水,走起來吧嘰吧嘰的象是青蛙在叫.她覺得好笑,一路蹦噠起來,有過路的人向她打招呼,她笑著回應.
再順著河邊走吧.花小蘭看看那一條直的路,又看一看那片荷塘長滿雜草的小路.她猶豫了半秒,朝那條荷葉深深的木板搭成的橋走去.竟然有了遊玩的心情,她都不記得自己何時有這麼開心過了.
她嘴裏邊甚至哼起了歌兒,一路有蝴蝶從草間飛起,翩翩起舞.
當她在木板橋上走到一半的時候,兩旁深深的荷葉掩映下,路的中間正站著一個人.花小蘭的心狂跳了一秒.她停下了腳步來.
那是一抹熟悉的身影.是陰魂不散的麥圈.花小蘭隻顧著東張西望竟沒有看見他就在那裏,側著身子在抽煙.他的眼神落在一朵蓮花上,又象是沒有著點.嘴裏吐出來的煙絲彎彎繞繞地盤著旋.
花小蘭盤算,如果直接走過去,兩個人勢必會擦肩而過.腳下的木板路太窄了,她不知道跟他靠得那麼近,自己是不是還能控製好自己的心跳.花小蘭這才發現,原來她竟有那麼想念他.想念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花小蘭想折轉身子,想繞道而行.可她又轉念一下,我為什麼人繞道?難道是我做了虧心事嗎?我為什麼要避開它?
於是花小蘭將胸口一挺,邁開步子,屏著呼吸,鎮定地向他走過去.
花小蘭的白色高跟鞋落在木質的木板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她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隨著對他的靠近呼吸一點一點地急促起來.她的手抓握成拳立於身體兩側,身體繃得筆直,好象一具行屍直翹翹地在那裏行進.
隨著她的靠近,麥圈的身體也顯不沉穩了,在微微的風裏搖晃了幾下,吐出來的煙絲亂得不成章法.但花小蘭太緊張,她沒有能察覺到他內心的波動.
七步,六步,五步^^花小蘭作出一副很沉靜的樣子向前方慢出,她的眼睛不敢看他.每趟出一步就象要花去她很大的力氣一樣,溫暖肆掠的陽光下,她甚至會感到眩暈.她抬起腳,呼出一口氣,直接走過去就行了,沒有什麼大不了.她在心裏對自己說這樣的話,艱難地倒數著步子.
眼看就到了,她板著臉直挺挺地站在他的身前.麥圈象根樹樁叉在那裏,一點挪動的意思都沒有.
花小蘭的嘴瞥了瞥,伸出手在他的後背偷偷做了個敲他的姿勢,麥圈似乎是有感應地回過頭.花小蘭立即將手放下.
在青青的荷塘邊,木製的走廊上,灼熱的烈日中,這對冤家又再次狹路相逢了.
但是現在她們的身份完全變了.即不是青蔥稚嫩,波濤情湧的同學,又不是秋波暗渡,眉來眼去的情侶.
現在他們的身份就象一塊好好的木板突然斷裂,露出猙獰的縫須,呲牙咧嘴地裸露住.他是錢家的乘龍快婿,錢家最有前途的年輕繼承人.而她呢,她是錢老爺子的小親親,小可可,是他嶽父大人的小情人.是她嶽母的情敵.
這種突然的轉變,是斷裂的,讓人連接不上,卻又活生生地發生了.
其實花小蘭的心跳得曆害,就象要跑出來似的讓她摁不回去.象落進了正在擰濕衣服的婦人手裏,被用力地絞擰著,那種疼痛撕碎心口.那份疼,就象要開出花兒來了一樣.不,更象是要長出一對翅膀來.它還在撲扇,還在撲騰,還在企盼.
花小蘭的眼裏沒有顯露出一絲生氣,隻有一些被揉碎了的驕傲.鬼知道,她是多麼想抱住那具厚厚的冒著冷氣的背,將他點燒得象沙漠裏的火.然後再用蓄滿了的淚將它們一寸一寸的澆濕,一縷一縷地揉皺.然後將眼淚和鼻涕全部抹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