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看不出來她是絕望的.這所莊園裏們的大多數人都不認識她,也並不了解她.隻有被了解的人和事物才會吸引別人的關心.她和她們之間沒有感情基礎,隻有著敵意得可怕的陌生.

當然還是有些人千方百計的想來了解她,也有一些人是根本不想了解,甚至不願意與她共同呼吸同一片空氣.

隻有花小蘭自己知道,她的內心迅速地老化和蒼桑,這些隔著肉眼的變化,也隻有她自己才能察覺出來.但是她並不在乎,甚至是願意這樣.

她希望自己蒼老.那顆心老得象椰子殼一般厚實,即便鋼槍銀炮都將無法穿透.她希望她的心能夠被這種冷漠的環境下被磨得粗燥,再以後什麼都傷不她了.

在她享受著外人眼裏無比舒服的日子裏,她知道,窗子外有蒼蠅和蚊蟲在滋生,也有雜蟲在草間裏交配,還有女傭人在偷人。還有一些傭人將錢家的生活用品偷偷地塞在衣服下麵帶回自己家裏給孩子擦屁股.甚至錢老爺子的內褲都會穿到某家鴿子樓裏的某個男人身上.這些事物是有趣的,可是根她是沒有關係的.

花小蘭是少數漠視一些生活規則的人.說她漠視,那是因為她看見了,但她不會去說.

那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的這一點讓吳阿姨有些不甘心的擔心,並且還向她提出了很好的建議.

“花小姐,你該去別的樓房裏走動走動.我看到曾小姐的房間裏那塊吊燈好漂亮好漂亮啊.金碧輝煌的,全是水晶珠子鑲成的,真的好漂亮好漂亮.”她粗大的手劃出一個大大的弧形比劃,似乎那種漂亮是可以量化的.她的嘴張得很大,眼裏閃著羨慕的光.

"是嗎?再漂亮不過還是一塊燈."花小蘭說.

吳阿姨有些不死心,她挺了挺肚子,把拖把伸來伸去親撫著花小蘭腳下的那塊地麵.這讓花小蘭不得不把插進毛毛拖鞋裏的腿抬了起來.然後吳阿姨的拖把就象親吻一般跟亮呈的大理石地板纏mian起來.

她將臉更加湊近了花小蘭,不死心地繼續說."她的衣服掛了五個衣櫃,多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穿一套都不會重複."

花小蘭低頭看自己的指甲,沉浸在另一塊天地裏.吳阿姨仍舊繪聲繪色地敘說著那些發光的事物.然後她的眼睛落在那些堆滿了的蘋果紙箱上麵.

花小蘭正奇怪她的聲音怎麼停下了.她一抬頭便將吳阿姨眼裏貪戀的光收進眼裏.

"阿姨,你拿幾箱回去吧.反正我都吃煩了,看著就不舒服."

"那怎麼可以呢."吳阿姨摸著那紙箱的皮,拒絕連連.

"沒關係的,拿去吧."花小蘭的話音還未落下,吳阿姨已經開始動手開箱了.

花小蘭將自己的手放了下來.也許她在琢磨著指甲油的顏色.她的臉色已經恢複了往昔白皙紅潤,大概是少了太陽的緣故,顯得沒有多少生氣.她將頭透過大落地的皮璃窗望外麵的天空,天陽很高,天空藍得泌出液體.她突然沒有由來的心上湧出一股厭煩.

也許她是應該象吳阿姨所提出去走走,來這裏快兩個星期了,她們倒是都禮節性地來看過她,隻是她身體不咋好,沒有什麼寒喧.可她還沒有拜訪過她們呢.

但是花小蘭的心裏又吃不準是否應該去拜訪她們.

"阿姨,你去過曾小家裏嗎?"花小蘭問.

一直無所事做的吳阿姨一下就來了精神,手裏的拖把幹脆扔了下來,直接站在了花小蘭的麵前,雙眼神采飛揚.

"哪裏.她們家我哪能經常去呢.我還是上次去借幫她們拖那個女瘋子才去的哪."

"女瘋子?"

"呃,就是那個史小芯.多漂亮的一個女子,最後瘋了.你說她瘋了就瘋了吧,她還是要跟曾小姐過意不去."

"哦?"一個漂亮的女瘋子,還是一個年輕女子,花小蘭對這個瘋子來了興趣.到底是無聊,有了獵奇的心理.

而吳阿姨是很樂意講這些的.對她來說,這些事的樂趣甚至於超過了那幾箱蘋果.當然,如果能跟自己的老板娘說上這些悄悄話,那樂趣和蘋果也都微不足道了.

原來吳阿姨在幫傭花小蘭之前,她幫傭的對象就是瘋子史小芯的.她來這裏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剛巧一年.

一年的時間,以對於一個喜歡刺探消息和散播消息的中年婦女來說,足以了解到這個家庭的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了.

當然關於這個瘋女人,隻是這個秘密的一小部分.不過卻是其中最引人入勝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