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農村,自幼跟我爺爺長大,家裏就兩個房間,爸媽睡一屋,我和爺爺睡一屋。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我去讀大學。
我讀大四那一年,爺爺突然去世了,沒有任何的征兆,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走的。我從學校趕回去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爺爺的靈堂就設在堂屋裏,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
我回到家後,第一件事是看爺爺最後一眼。長輩們把棺材打開,爺爺安安靜靜的躺在裏麵,臉色蒼白,但是嘴巴卻是張開著的,好像是有什麼話說。
我問大伯,爺爺的嘴張開的,是不是還有什麼遺願沒說出來?
大伯聽了我的話,瞪眼訓斥了我一頓,讓我不要亂說話。
我不知道大伯為什麼會突然間生氣,卻不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多問,隻要不再說話。
二伯比我回來的晚,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他在外地當警察,不好請假。回來之後按照慣例是瞻仰遺容。我也跟著去看了,發現爺爺的嘴巴還是張開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似乎比之前張的更大了些。
二伯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我聽見他小聲對大伯說道,爹的嘴怎麼是張著的?要想辦法閉上。
大伯看了一眼周圍,見沒有外人,才小聲說,都試過了,閉不上。
二伯想了想,去拿了一條熱毛巾,敷在爺爺的臉頰上,這是要讓僵硬的肌肉變得鬆軟,然後再合上爺爺的嘴。熱毛巾換了三四條,然後二伯試著合上爺爺的嘴。沒想到這個辦法還真的管用,嘴是合上了,但卻是歪的!
爺爺生前並不是歪嘴巴,怎麼死後變成歪嘴巴了呢?難道他真的是有什麼遺願沒有完成?
一屋人看到這場景,又是一陣痛哭。
等過了一段時間,大家都安靜下來後,二伯又問,嘴裏放銀子了沒?(這是我們那邊的傳統,死後都要在嘴裏放銀子)
我媽說放了,當時沒找到爺爺生前準備的銀子,她就把自己的一對銀耳環放爺爺嘴裏了。
大伯和二伯輪流在靈前守夜,隻有我爸是一直跪在靈前,誰勸也不聽。
爺爺一共三個兒子,我爸最小,但是和爺爺的感情卻是最好。爺爺生前哪裏都不去,就隻愛住我家,贍養工作全由我爸一人負責。大家都知道我爸和爺爺的感情好,也就沒去多勸。
爺爺在堂屋裏一共擺放了五天,第六天上山。
這之前,全家人在風水先生的主持下,開棺看爺爺最後一眼,寓意送爺爺最後一程。
那是淩晨五點,天色剛蒙蒙亮。打開棺後,所有親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爺爺臉色鐵青,他的嘴竟然又張開了,而且比之前張的更大,那種幅度甚至已經超過了一個正常人能做到的範圍,下巴都快要貼著胸口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著了,那個風水先生也沒了主意,他說他也沒見過這樣的事情,反倒是問我大伯怎麼辦?
我大伯他們三兄弟商量了一下,決定按原計劃不變,起棺上山!
來給我爺爺抬棺的都是村裏的壯漢,哪家有親人去世,幾乎都是找的他們。因為按照習俗,棺材一旦起棺,就不能在中途放下,必須一口氣上山。所以抬棺的人必須很壯。(我們那裏還不流行火葬,全部是土葬。)
風水先生做好法事之後,來抬棺的四人分別拿著木槌在棺材的四角釘下一枚銅釘,然後搭好繩子,穿上粗木棍,扛在肩上,就等著風水先生的一聲令下。一旁的煙火先生已經拿著打火機準備點鞭炮。
風水先生拿著桃木劍,在法壇上重重劈下一劍,大喊一聲:“起棺!”
點鞭炮的煙火先生點燃鞭炮,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之後,四位抬棺的壯漢大喝一聲“起”,隻聽見繩子嘎吱嘎吱的響,四人蹲著馬步,可無論如何也直不起腿來。
棺材沒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