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醒醒……”
昏沉混亂的大腦被針中似的一陣陣抽痛,【誰?】
荀因蜷縮在蒼白的巨繭內,努力凝聚起隨時會潰散的神思,企圖回應那個未知的聲音:“你…是誰?”
似乎被荀因的回應嚇到了,他愣了許久結結巴巴的自我介紹起來:“我…我…方予衿,你呢?”
多次嚐試支配身體無果,荀因隻能靠著精神波動回應:“荀因。”
末了,她小心翼翼試探道:“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沉默的少年考慮不到一會兒,一口答應:“好,你說。”
“能夠告知我身處在何處嗎?我已經被困了很久無法離開這裏。”少女懷著感激溫聲詢問。
外麵的腳步聲變大,他們的距離似乎變得很近,“我也第一次來,外麵到處都懸空漂浮著白,灰,黑三色巨繭。”
【或許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那個地方,可是與軻存的對話絕不是幻覺,包括被吞噬……】
少年敲了敲靠近她耳邊的地方,“荀因,你聽到了嗎?”
“抱歉,你繼續說吧。”
他順勢靠在巨繭上,凝視著由灰線編織的低矮壓抑的天頂,不疾不徐為她描述此方:“天地由灰色絲線編織連接在一起,深遠之處有點點微弱的綠色燭光顫動,當它們熄滅之時便有黑色巨繭落地碎裂,爬出人蝶類異變體生物。”
方予衿聲音戛然而止,收斂起呼吸貼附於巨繭之上。
古怪尖銳的蟲鳴由遠及近,散落的蝶粉腐蝕掉一顆顆巨繭,發出滋滋作響的詭異尖叫。
感知到危險逼近,她的心頭湧起一股狂躁,身體的掌控權不知不覺回歸到手中,爆發出海嘯般的精神波動。
方予衿震驚的看著蝶類異變體的翅膀被生生折斷,哀婉淒厲的墜落在地麵,如同被烈火熾烤,緩緩融化滲入灰線之中。
“你還在嗎?”疲憊的嗓音帶回方予衿的神遊。
“我在。”少年麵色複雜的看著眼前這個巨繭,將手心貼在上麵感受她的回響。
“時間不多了,或許我也會成為其中一員。”荀因睜開雙眼憑借著直覺,靠著他的手心處喃喃自語。“你走吧。”
外麵安靜下來,他好像真的離開了。荀因鬆了口氣,無力的癱在繭內。
【這樣哪怕失敗也不會有所顧慮了,希望別再有……】
“荀因,你離我這邊遠點,我試試能不能把這個繭破開。1,2,3!”
少年握起一把鎏金銀劍,助跑四五步對著巨繭刺了去。
一絲微小的裂口隨著劍刃帶出稠密的絲線,空氣中也彌漫起濃烈的鐵鏽味。
反複劈砍下,居然鑿出一個可容納一個人頭的碎洞,邊緣破碎的絲線斷截麵蠕動著,如同孤立無援的幼童找尋丟失的身體。
見裂縫正在自主修複,顧不上太多的方予衿直接伸手拉住荀因的胳膊,拚盡全力助她脫身。
巨繭內的液體似乎也感應到了自身處境,依依不舍的纏繞在她的腳踝。探出半個身子的她果斷無視繭內的引力,竭力撐在繭壁外拉扯,一旁的少年見此放下拉扯之力,無聲溝通後,對著殘破的繭壁灰線連續削減。
為了修複繭壁,內部液體似乎放棄了挽留行徑,以自身為消耗填補缺口,時間越發緊迫。
也就在身體脫離的瞬間,世界深處的燭火猛烈的顫抖起來,密密麻麻的蟲鳴就此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