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三阿治今年已經二十一了，可是他仍像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整天遛遛逛逛，一心想著玩。她母親整天說他這個人，屁股上長刺了，穩不住窩兒。你要想找他幹點活兒，人影兒都難找到。
這會兒，他也不知幹啥去了，在滿哇(指很遠裏看不到村莊的田野裏)裏騎著自行車，迎麵看見了騎著電車走過來的姑媽。阿治腳一觸地，手一握閘門，自行車“嗤”地一聲停下了。
“姑媽呀，幹啥去了？”
“給你二哥說媒去了。”阿治的姑媽一邊刹車，一邊說。
“咋樣了？”
“唉！人家不同意，嫌你家窮。”
“姑媽，你可是有名的張巧嘴，如果你給你侄子都說不成，那可是丟大人了。”
“三侄子，等著吧，孬得咱都不同意，你姑媽非得給你們每個人說成個漂亮的不可。”
阿治和他的姑媽正撈著，從阿治的後麵過來一位騎電車的女子，阿治的姑媽一看來的女子正是小辣椒。她忙對阿治小聲說：“快看，這個就是你二哥相中的女子。”
“的卻不錯，精神十足。是我二哥托你說的嗎？”
“嗯，是你二哥讓我說的。”
“我二哥那脾氣，是咬定青山不放鬆，如果是他看中的，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鬆。”
“連我都說不成的婚姻，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你等著瞧吧，好戲還在後頭呢！”
“三侄子，我還要到西村去一趟，天也快黑了，我要走了。”
“再見吧，姑媽。”阿治說著，踏上自行車，一溜煙地沒影了。
半個小時後，阿治來到一塊大約十來畝的西瓜地邊，他騎著自行車，看著饞涎欲滴的大西瓜，不知不覺放慢了速度。這家的西瓜真好，瓜秧都瞞不住西瓜了，一個個挺著圓鼓鼓的黑不溜秋的大肚子，他們好像湊熱鬧似地、一個挨著一個地、橫七豎八地擠在一起，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別說整塊地的個數，就連一分地個數，你想數清，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阿治看著地裏的西瓜隻覺得又饞又渴，他向四下裏望了望，整個田野裏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隻是偶爾傳來布穀鳥的歌唱聲。再看看西方的太陽，已經失去了耀眼的光彩，將要跳進一片黛青色的晚霞裏。嗨，一時半會不會有人過來，我先摘個西瓜解解渴吧。於是，他把自行車向地上一撂，蹲下身去，撿了個又大又圓的青黑色西瓜，摘了下來。他抱起西瓜，放到自行車的後座上，一手按住西瓜，然後揮起另一隻拳頭，“嘡”的一聲，把西瓜砸成了四五掰兒，西瓜汁液都流了下來。嗬，熟得真好，紅得發亮的西瓜瓤兒，油黑發亮的西瓜籽。他得意地咬了一口，真好吃，那真是爽口而不膩的甜，吃到肚裏，清爽舒暢。不知不覺一個大西瓜被阿治全吃完了，地上隻剩下幾塊不成形的西瓜皮兒，撐得他的肚皮都有點疼了。他美滋滋地哼著曲兒，彎身又摘下一個黑不溜秋的大西瓜，放到了自行車的車筐裏。“這個給家人嚐嚐。”他自言自語地說著。
“誰讓你摘西瓜的，把西瓜放下。”阿家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女孩的怒斥聲，他扭頭一看，正是剛才看到的姑媽提到的那個女孩。
阿治嬉皮笑臉地說：“摘一個嚐嚐嗎！”
小辣椒看著地上的一堆西瓜皮，紮下她的電車，走過來大聲說道：“什麼嚐嚐？一看你就是個無賴，吃了人家的還要拿著，你知道我們多麼不容易嗎？一遍一遍地倒秧，一遍一遍地施肥，今年春天又趕上大汗，隻澆地就花了好幾百，你卻又吃又拿，如果過路人都像你一樣，我們出一季子的力氣，還要賠本呢！”
“看你辣得，摘你兩個瓜解解渴吧，你卻把我奚落成啥了？這瓜不要了，給你的。”阿治說著，拿起車筐裏的西瓜，“嘡”地一聲，摔到了地上，西瓜一觸底，“啪”地一聲變得粉碎，西瓜瓤兒一下濺到小辣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