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他死了(2 / 2)

二人經此一險,動了胎氣在同一日臨盆。

那側妃家世在京城之中不算顯赫,被家中塞入王府,本不受寵,此胎尚不足月。私心使然,竟偷偷將自己的孩子與許夫人之子做了交換。後又央了許夫人,一番哭訴,不願與和王同去,便以流民之身隻留在此地便好,望許夫人,回去後隻說不曾見過她。

許夫人性子良善,便應了她。不想豺狼在前,一朝失子十六載,一生也不曾聽過親子喚一聲娘親。

密函之中,言辭委婉,隻是言辭在再如何溫和,也抵不住那血淋淋的事實。

他原以為他是少年失枯,負血海深仇,在這朝廷的風譎雲湧之中爭一席之地,隻為六年前他慘死獄中的父母爭一個清白,是上天待他不公。

不曾想,不曾想竟是他鳩占鵲巢二十餘載。

許欽言手顫的不成樣子,幾乎要攥不住那密函。“原是我……原是我鳩占鵲巢,是我奪了你的東西……”

他被爹娘捧在心裏長大,他隻認爹娘。

隻是顧珩怎麼辦,他怎麼辦,他是何時知曉的。

顧珩曾提過,他母親死在他三歲時,後父親在他十三歲時也走了。

許欽言灌了一口桌上的茶,卻是冷的,一入喉頭便如刀刮一般。

剩下的那封信,著實有些厚度,看著是要將那信箋撐破,上頭寫著“阿言親啟”。

許欽言呆坐一夜,不知該如何去看那信。

當年父親蒙冤遇害後,顧珩幾乎包攬了他的所有事,母親自來身體不好,父親的事對她打擊過大,出事後便一病不起了。

他與顧珩一邊在外為翻案奔走,一邊要照顧許夫人,心中悲極痛極,又勞心勞神,分身乏術,本就有自娘胎裏落下的弱症,顧珩便更累了。

16歲的小郎君早早嚐了這世道的苦,那時曾問過顧珩,怎的如此幫他?隻因父親寫的那封薦信讓他進了州府的書院嗎?

樹倒胡孫散,那時他戒心很重,一雙瑞鳳的眸子約是凶得很。

顧珩看著他笑了,少年清俊,墨發高束,玄衣掛鶴。答他說,是啊,滴水之恩即當報如湧泉,何況大人恩同再造。

許夫人終是沒熬過那年冬日,後來就隻剩他二人相扶相持,一路磕磕絆絆的走。許家世代簪纓,陸老大人乃一代賢儒,桃李滿天下,趕盡殺絕怕是會讓天下讀書人口誅筆伐。再有外祖一家暗中相扶,二人逐漸在京中站穩腳跟,和王不知顧珩的存在,就走的科舉。

十七歲的探花郎,多少姑娘們的春閨夢裏人。

他則是在祖父的相助下進了官場。

去年顧珩去了臨州,為的是拿到和王勾結外族叛國的證據,和王在臨州盤據多年根深蒂固,哪怕這些年日漸勢微,依舊不可小覷。

顧珩拿到了那些證據,卻被那些人設計染上疫病,再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