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接過了林語手裏的紙,卻沒用,隻是緊緊的攥在手裏。
“後來我出院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媽媽的墓碑前跪下,那一天,我很想哭,但是我忍住沒哭。因為媽媽告訴我,男子漢不能輕易掉眼淚。因為爸爸是刑警,所以經他的手處置的罪犯數不勝數,導致我和我媽媽出事的就是之前被爸爸抓進監獄的人,有前科就會有怨恨,所以他將目標對準了我爸爸的家人也就是我和我媽媽。這對我和媽媽來說就是一場無妄之災,明明我們沒有做錯什麼,但是我失去了愛的媽媽。”
從齊煜的話裏不難看出他對自己的父親有著怨恨,卻很無力。因為自那以後齊煜的父親交接了工作,退出了刑警事業,在工廠裏當起了幹苦力的工人,一是為了贖罪,而是為了更好的保護好齊煜。
但齊煜的父親也染上了酗酒的嗜好,隻有喝醉時他才不會想起他的妻子是因為他而死,他的兒子是因為他而重傷。借酒精來麻痹自己,喝醉了倒頭就睡,在夢裏他和他的妻兒又是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沉默,長久的沉默。
齊煜的黑色夾克被風吹得烈烈作響,林語的眼睛也被風吹的幹疼。
齊煜感覺自己心裏好受多了,沒有人聽到他說過這些話,就連自己的父親也不曾。
林語偏頭凝視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梨渦清淺,眉眼溫柔,與齊煜有五六分相似。
此時一切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林語本就不善言辭,但是失去至親的感覺卻是感同身受,她自然能理解此刻齊煜內心的真實想法。
“所以你要帶著你媽媽,好好的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有希望,你媽媽也會為你感到驕傲和自豪的。”
“另外,請節哀。”
齊煜呆呆的看著林語,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和自己說這些話。
齊煜的目光觸及了林語麵前的墓碑,愣住了。
“這是你的哥哥嗎?”
林語沒想到齊煜會猜的這麼準。
“是的,我的哥哥,因病去世。”
至此,齊煜不得不感歎一句造化弄人。
齊煜有些慌亂,他光顧著自己的悲傷,卻忘記了林語也和他一樣應該是悲傷的,隻不過林語並未表現出來。
“學姐,你也是,你也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啊。就如你所說的,活著才有希望,我們都要更加努力地活著啊。”
齊煜對林語展示出了一個微笑。
這是林語第一次看到齊煜的笑容,溫和謙遜是林語印象裏的齊煜,但這一笑更帶給林語一種春風拂麵的感覺。
即使齊煜悲傷的眼睛裏仍然有倔強的淚水,但是嘴角卻是高高掛起,一點也不楚楚可憐,反而有種病美人的蒼白感。
林語也報以一個微笑。
某種意義上來說,兩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對方的笑容,尤其是齊煜,看到林語笑的一刹那,仿佛冰山融化,春暖花開,千紅競放。
原來林語笑起來,這麼好看。
林語也意識到,齊煜也有兩個和墓碑上女人相同的清淺梨渦。
寒風瑟瑟,但兩顆冰冷的心似乎有了融化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