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時節,烈日當空,世界明亮的刺目,暑氣像隱形的浪,洶湧著朝人襲來。
炎熱的天氣烤的人心也不安,平靜的皇城裏,暗流幾欲衝破這虛假的平和,權臣貴族如狼似虎,眼冒紅光地盯著皇位上的女人——沒錯,先皇力排眾議,將皇位傳給了自己的女兒。
陸桐竭力保持著帝皇的威嚴,這是她第一天上朝,她還沒有能力壓住朝堂眾臣。好在太皇太後及時趕到,她隻是拿著手杖立於陸桐身邊,嘴巴繃成一條直線,用攻擊性極強的眼神掃視過朝堂,朝臣便惶恐地低下頭來。
今天的朝會若是沒有太皇太後坐鎮,是沒辦法順利進行的。
朝會結束後,陸桐將太皇太後送回了寢宮,然後才回到勤政殿。
“唉。”陸桐看著案上堆積的奏折,雙手捂臉,無比煩悶。
“聖上可有不舒服?要不要傳太醫?”身邊的侍女問道。
“無礙,你們都下去吧。”陸桐無力地甩甩手,示意她們出去。
她隨手拿起一本奏折翻開,看了許久,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到底該怎麼拉攏人心呢?陸桐沉思,作為女帝,她自然不能娶權臣的女兒當妃子,更不能納權臣的兒子入後宮,這最好用的法子就斷了。前朝也無先例,她連個參考都沒有。
先皇和太皇太後對這副身體的原主真的是溺愛,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傳位給女兒,而陸桐恰好在原主登基的第二天就穿越過來,雖然有原主的記憶,但一下子立在風口浪尖,也實在令人猝不及防。
“唉……”陸桐又歎了口氣,拍了拍臉提起精神,先批奏折。
瑞王楊墨寧來時,進門轉身,便看到坐在案前低頭看奏折的陸桐,容貌清麗,唇紅膚白,與周遭古板凝滯的環境格格不入。她專注於手中的奏折,沒有發覺來人。
楊墨寧勾了勾嘴角,一抹嘲諷的笑轉瞬即逝。
“參見公主,不對,是參見皇上。”楊墨寧彎腰行禮,帶著並不真誠的笑。
本來全神貫注的陸桐被嚇了一跳,抬頭看到眼前的人,先是眼前一亮:來人容貌生的極好,麵如冠玉,明眸皓齒。可想起這人的身份後,陸桐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被欺負了,冷聲道了句平身,在腦海搜索了一遍關於瑞王的記憶。瑞王今年也不過二十五歲,是先皇最小的兄弟,能力出眾,朝臣也多擁護他,他本是繼位的最佳人選。
“皇上真是勤勉。”楊墨寧隨口一誇,便在一旁坐下,拿起一杯茶吹了吹,又看向陸桐,“臣前來輔佐皇上,若有不懂之處,盡可下問。”一言一行仿佛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狂妄,狂妄至極。陸桐隻能想到這個詞形容他,但她奈何不了楊墨寧,他的擁護者太多,而自己勢單力薄。
“那朕就提前跟王叔道聲謝了。”陸桐淺笑著朝他微微低一低頭。
楊墨寧敢明目張膽地羞辱她,陸桐知道他有謀反的心思,如果瑞王真的心懷天下,為國為民且才能出眾,陸桐倒是不介意讓位給他。但是謀反之事,曆來都是殺掉在位者,自己繼任。她比較惜命,在楊墨寧謀反之前,要麼自己強大起來,要麼自願讓位,保住性命。
如果有的選,陸桐寧願不當女帝。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她隻能負起責任。現在這個天下是她的,她想努力治理好這個國家。
夏日炎熱難耐,這個時候帝王本該前往行宮避暑,但陸桐偏偏在這時登基,此時根基不穩,實在不宜離開皇城。
侍從總能及時地更換融化的冰塊,盡管如此,陸桐還是熱出滿身汗。楊墨寧則像是感覺不到熱一樣,神色如常,安靜地翻看書卷。生於皇家,又沾染了書卷氣,貴族氣質和古風韻味在他身上完美交融,偏偏他又生的極好,若不是這人對自己有威脅,陸桐會毫無負擔地好好欣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