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格裏菲思此刻的腦子已經被腿的疼痛占據,意識在清晰和模糊的邊緣徘徊,耳邊傳來一男一女交談的聲音。
“給他灌點茉莉花根提純液,不然過會兒你按不住他。”男聲響起。
“好的。”女聲回答道。
茉莉花根提純液?那是什麼?揚想開口問一句,但是隻是發出了嘶啞的呻吟。
他的腦海中出現了失去意識前的記憶,他在保護當地某位貴族的任務中被襲擊者最後的拚死一擊直接刺穿了小腿,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被那把刀弄得裂了開來。
恐怕要變成獨腿怪物了……揚在意識消失前這麼想道。
聽了那陌生男子的話,他本能地掙紮了起來,但立刻就感覺自己被兩隻手按住,嘴裏被強行灌下了液體。
然後,他就睡了過去。
……
等到他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傭兵小隊隊長家二樓的床上,身下是燈芯草床墊,身上蓋著一張羊毛毯,腿被包紮起來了,身體還有些軟綿綿的。
看來是沒事了。揚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他用雙手撐起上身,騰出一隻手去觸碰放在床頭櫃子上的鐵質水罐,卻“啪”的一聲,把水罐撞到了地上。
“我來吧!”一個身穿橘黃色長裙的少女聽到了聲音,快步走了進來。
揚覺得,這少女的聲音有些耳熟。
“謝謝。”接過少女遞過來的水杯,揚微笑道了聲謝。
“我是西格麗德·梅林,一位藥劑師。”少女很自來熟地自我介紹道。
“女性藥劑師?”揚覺得頗為稀奇。
藥劑師這一行一般是沒有財力和時間成為正規醫師的年輕男性,大多數都是醫師們的助手,掌握不錯的藥理知識和些許的外科手段,但地位和理發師差不多。
“很奇怪嗎?我一開始也覺得奇怪呢!不過能掌握你們男人也不是全部了解的知識,我可是相當自豪呢!”西格麗德麵露得意之色。
她有著相當不錯的容貌,有一雙大海般的蔚藍眼眸和一頭陽光般的金色長卷發。
揚也不是第一次見她,在這條以溝渠為名的街道上,美女總是能吸引男人們的目光。
“醒了?”一個年輕的男聲從門口傳來。
這位先生有一頭淺棕色的頭發和同色的眼眸,五官深邃,帶著幾分憂鬱的氣質,但笑容和煦,給人非常有親和力的感覺。
等他走近,揚更是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花草味。
“你好,揚·格裏菲思。”這一回揚主動自我介紹道。
“安格斯·格林塔。”年輕紳士回答道,“梅西爾醫學院的學生,這位你應該已經認識了,我的助手,西格麗德·梅林。”
“是的,梅林小姐很開朗。”揚報以禮貌的笑容。
“叫我西格麗德就行了。不過,我猜你的意思其實是:這位小姐根本控製不住自己說話的欲望!”西格麗德自嘲笑道,“我知道自己有多能說!”
“我的腿……”揚沒敢再接西格麗德的玩笑話,轉而問道。
“你的腿被那把刀刺穿了,差點引起感染,還有……你知道的,很可怕的傷勢。”安格斯看上去有點兒拘謹。
實際上,這種難度的外科手術本來應該是他的老師米德爾頓皇家醫師主持,結果老師臨時有事來不了,隻能由他和西格麗德配合著冒險嚐試了。
要是換作那些頑固派,他恐怕隻能截肢了。安格斯用憐憫的眼神看了看揚那被木板固定住的腿。
“不不不!我很清楚我的傷有多嚴重。”揚察覺到眼前這位年輕學生的目光,立刻解釋道,“我是想問,為什麼我沒有失去這條腿?”
要知道他在受傷那一刻就做好了做一輩子流浪漢的準備。
“因為我的老師……他教授的一些……方法!對!方法。比較不一樣。”安格斯琢磨著用詞,不讓揚往創新派方麵懷疑。
他雖然認為揚這樣的傭兵不是那種會向教會舉報的人,但他也得小心,在老師取得突破性成果之前絕不暴露半點相關的口風。
“這樣啊……”揚表示理解。
“幸好你隻是睡著,沒有昏迷,不然還會更麻煩。”西格麗德露出後怕的神情。
揚對他們說的一些醫學上的東西並不了解,隻能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