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朝之地,大炎王朝,青陽城。
初春,殘陽西墜,星河隱現,銀月懸空。
赤銀光輝相互交融,灑落人間。
城外,一處山穀竹林中,牧子楓盤腿坐在水潭邊的一塊大青石上。
雙目微閉。
眉心處,一點青芒吞吐,沐浴在赤銀光輝下,如一柄劍胚在烈火中淬煉,似一粒種子在泥土裏發芽。
似虛若實,玄奧莫測……
一方用青布條裹著的長匣橫放在膝,雙手扶在長匣的兩端,腰板挺直。
周身道道細小的青色劍芒如水波流轉。
凝如青絲,行如流水,順著手臂不斷流入膝上的長匣之中。
虛無幻滅之處,一片荒蕪當中,一柄劍靜靜懸浮。
似木非木,似鐵非鐵,長三尺九寸,寬三指有餘,通體呈現暗青色……
說是劍,其實是一柄還未成型的劍胚。
虛無之中,一點青芒乍現,旋即一輪青色大日冉冉升起,赤銀光輝隱現,無盡劍芒吞吐,將劍胚包裹。
劍、草虛影顯化而出,變換不定。
殘陽隱沒,漫天星河中,一輪銀月高懸,銀色月華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水中圓月,月光蕩漾,落在牧子楓那張清秀俊逸的臉上,越發的空靈出塵……
翌日清晨,天邊浮現一抹魚肚白,一縷金色晨曦拂過延綿山脈,落入山穀竹林中。
大青石上,黑衣少年身形擰轉,手持一杆青竹杖,劈、刺、撩、掃、崩、點、斬、架、截、絞、挑、拔、掛十三式劍招依次施展開來。
劍式時快時慢,時而如稚童練劍,破綻百出,時而如高山流水,渾然天成……
一招一式,莫名神韻流轉,竹尖所過之處,一道道青色劃痕若隱若現。
一劍遞一劍,劍劍不相同,時間也在這一劍遞一劍中緩緩流逝……
不知不覺便已是正午時分。
呼!
牧子楓看了一眼頭頂驕陽,一口濁氣吐出,結束今日的晨修,將長匣背在身後,跳下大青石,朝青陽城的方向走去。
出了竹林,走在崎嶇的山道上,牧子楓雙手枕在腦後,嘴裏叼著一根竹葉,哼著小曲。
忽地,牧子楓腳步微頓,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沒有多想,繼續朝青陽城的方向走去。
在身後山林深處,道道血光如靈蛇遊動,由遠及近,彙聚在一棵鬆柏之上,血光交織,一尊高大身影憑空出現。
整個人籠罩在黑袍之下,看不清麵容,隻有一雙血色眼眸,妖異而神秘,就那麼靜靜的看著牧子楓的背影。
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在他右眼的血色瞳孔中,牧子楓的身形緩緩浮現,筋肉骨骼都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團蠕動的血液!
眼中妖異血光吞吐,一條條血色絲線蔓延虛空,無聲無息,順著毛孔進入牧子楓體內。
一霎那,原本還悠哉遊哉的牧子楓,突然渾身戰栗,臉色潮紅。
體內的血液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流速加快,仿佛在被抽離一般。
血流滾滾,如緩緩流淌的小溪突然變得湍急,狹小的河道無法承受這股衝擊,隱隱有崩塌的跡象。
可以看到,牧子楓的臉上、手背上,血管突起,已經在爆裂的邊緣。
周身一層層血霧蒸騰而起。
看著讓人驚悚。
如此這般,如若牧子楓隻是一個普通人的話,要麼全身血管爆裂而死,要麼氣血流盡而亡。
本能的,牧子楓眉心處,青色劍影顯化而出,斬滅牽引體內血液的一條條無形的絲線。
劍指抵在眉心,捏住那道劍影,想也不想,一劍朝後遞出,一道青色劍芒破空而去。
黑袍人神魂莫名一顫,那縷劍芒竟是給他一種熟悉之感。
一種他很不願意麵對的感覺。
一個毫無源力波動的螻蟻,瞬間就破去他的源力不說,竟能讓他生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隻是也來不及多想。
在青色劍芒祭出的刹那,單手印訣掐動,眼中妖異血光閃耀。
無數血色絲線不斷交織,形成一道血色光幕。
試圖擋住那縷劍芒。
牧子楓慕然轉身,就在兩人眼神交彙的刹那。
青色劍芒落在血色光幕之上,僅僅一瞬,後者瞬間炸裂。
青色劍芒就那麼刺入妖異血眸中。
不過詭異的是,青色劍芒像是進入一方獨立的血色小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