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人是很少做夢的，被數據控製的基因不足夠慷慨。
所以林棲看見熟悉的畫麵的時候，不禁一愣。
那是一個狹小的囚籠，裏麵關著年幼的自己和傅延，破損的鬥獸場，彌漫著血腥味和鐵鏽味的一方天地，周圍還有孩子隱隱的哭嚎。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世界的樣子，也是他和傅延真正意義上的初遇，而現在的他像個旁觀者一樣，立在囚籠之外，仿佛沒人能看見他。
林棲花了幾秒就理解了現在的情況，有些無奈道：“係統，滾出來，你又做什麼好事了？”
小世界現在還沒有一個穩定的媒介，林棲隻能讓它依附於係統之上，相應的，世界出問題，首當其衝該懷疑的就是它。
係統不情願地出來，語氣帶著心虛：昨晚我在掛機歸檔數據，結果不小心出問題了，導致數據回退，就變成這樣了，不過你放心，這隻是數據回退的一種投影，不會影響正常的時間線的。
它向科學，又故意說：唉，沒辦法，我看你就是一個沒用的係統吧，留在這也隻會搗亂，不如把我送回時空管理局得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棲關到他新做出來的小黑屋裏去麵壁思過了。
係統這些時日就是老喜歡犯一些不嚴重但是就是讓人覺得它很蠢的小問題，試圖讓林棲把它放回時空管理局去。
但沒什麼用就對了。
林棲站在牢籠外略微一思忖，數據回退確實不算嚴重，隻要順著關鍵時間節點走完，就能回到正常時間線了。
但現在讓林棲頭疼的問題就在於，不知道係統瞎搞了什麼玩意兒，導致這時間線隻是複現，主角卻另有其人，隻讓他看，不讓他參與。
林棲饒有興味地舔了舔虎牙，這就有意思很多了。
那些年的他和傅延，像是兩團燃燒的烈火，誰也不肯服誰，似乎隻有將對方都燃盡才肯罷休。
林棲初進入世界就是眼下這副情景，涉世未深的小人造人直接被關到了籠子裏，等著和野獸廝殺。
他那時已經知曉身邊這人就是自己痛苦的根源，於是出於戒備，他緊緊縮在囚籠最裏麵的位置，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戒備。
傅延也不遑多讓，他和母親去萬佛寺祈福，路上遇到剛從邊關回來的林將軍一家，也是同去萬佛寺求個平安。
兩人素不相識，一轉眼便被一同關到了這裏。
莫名的，這小孩似乎對自己懷著異樣的恨意，毫無來由，傅延輕輕蹙了蹙眉，但是仍未說什麼。
傅家小公子早慧，與何人都親近不起來，早就成為所有的共識。
晚間的時候，鬥獸場熱鬧起來，林棲被拖出了籠子，再回來時，身上多了幾道鮮血淋漓的口子。
傅延臉色沉了許多，他雖然早就猜到這鬥獸場是做什麼的，但和親眼看到身邊的人變成這樣又是另外一回事。
囚籠不夠大，連他們這樣半大的孩子都無法直起身來。
他挪到林棲旁邊，不容置疑道:“我看看你的傷口。”
“滾開。”麵前這個孩子眼中流淌出濃濃的厭惡，傅延不理會，直直扯住他的手腕，將兩隻手固定在掌中，他常年挽弓，手勁不是一個半大孩子能掙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