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
浩瀚無邊的海麵上被數百艘船隻占領,海水已不像從前那般藍,到處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隱約間還能看到幾具屍體漂浮在海麵上。
那些船上、呐喊聲連連,那聲音、若不是有非常濃烈的仇恨之情,怕是喊不出這般震耳欲聾。
每艘船隻上都架著炮彈、也有人手上持著槍。
他們每呐喊一聲,就朝海裏發射一連串的炮彈。
霎時間,整片大海被濃霧嚴嚴實實包裹著,百裏之內誰也看不清誰。
站在船上的人眼珠子左右骨碌地轉,仿佛在期待著會有什麼東西被他們的炮彈炸出來,哪怕是一條魚也好。
可什麼也沒有,海麵上出奇的平靜。
除了炮彈落入水中蕩起的漣漪。
“他們如此安靜,肯定不對勁!”
人們俯身、朝黑漆漆的深淵望去,卻什麼也看不見,有膽子大的開始跳下水、潛入海底…
可隻要進了水的,都再也沒回來過。
連屍體都不見一具。
“這些蠢蛋!在水裏跟他們怎麼打?肯定是要引他們上來啊!別跳下去啊!喂!”
……
離海邊幾萬公裏的小鎮上一片祥和,與煙霧繚繞的海上紛爭不同,這裏的人們歡聲笑語,過著一如既往的平靜生活。
並沒有人知道此時的海邊正發生著什麼。
一位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懷裏揣著一個嬰兒,她把嬰兒裹得嚴實,緊緊抱在懷中。
嬰兒睡得熟,不管少女怎麼撫摸她的臉蛋,她都不醒。
她躲在房間裏反鎖著門,不管外麵的父母怎麼罵,她都隻是輕哼歌謠麵帶慈笑地看著懷裏的嬰兒。
“以後,你就是我女兒了。”
……
大海…好髒的海水,廢墟、屍體…什麼味道…
陳安祀身在一葉小舟上,劃船的人麵部模糊,不知是誰,隻見他戴著一頂漁夫帽,壓得很低,也從不說話。
他把她載到了海的正中央,告訴她這就是她的家,隨後便消失了,剩下她和小舟。
陳安祀坐在船上凝視著深淵,周圍漂浮著大大小小的屍體,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隨後跳了進去…
周圍的海水包裹著她,感覺不到窒息,隻覺得很溫暖,這裏真的是她的家?
海水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就在她要看清海裏的東西時,一個聲音響起…
“安祀,醒醒,老師來了…安祀!”徐可輕輕地碰了碰陳安祀的手肘,試圖叫醒她。
“唔。”陳安祀手指微微動了動,看似好像醒了,但身子卻沒有起來。
班主任走了過來,敲了敲她的桌子…
沒反應。
全班同學哄笑起來,班主任青著臉又加大力度地敲了敲,陳安祀還是睡得死沉,徐可咽了咽口水,抿著嘴心裏暗暗地替陳安祀捏了把汗。
“陳、安、祀!”班主任拿著生物書狠狠地往陳安祀的桌上拍下!
陳安祀直接一個激靈坐直起來,全班同學笑得更大聲了,班主任氣得臉都綠了,大聲吼道:“陳安祀!給我拿著書出去外麵站著!”
“…是。”陳安祀悻悻地拿著書走到走廊上,經過最後一排的男生們,她聽到了一句:
“不管看幾次都還是覺得她真醜,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頭發這個顏色老師還不把她抓起來,還帶美瞳呢,以為自己多好看,笑死。”
這已經是陳安祀不止一次聽到別人這樣說她了。
但她其實五官很好看,隻是不同於一般女孩子柔和的臉蛋,她臉部線條很清晰,臉蛋也很小,不過巴掌大。表情一直都如貓咪般慵懶,看向人的眼神也是夾雜著不屑。
這樣的臉蛋不至於被說醜,反而應該是帥氣。
可偏偏這樣帥氣的臉龐卻很黑,左邊臉頰還有一塊很大塊的褐色胎記。
而她的發色和瞳色,是如大海般湛藍,眼瞳的顏色要淺一些,泛著微微的藍光,好像有一彎彎月懸浮在海麵上。
她知道自己有些與他人不同,但好在她的父母對她都很好,她並沒有長成自卑的心理。
但是長成了玩世不恭的學渣。
下課後,班主任找了她,眼神早已沒了剛剛在課堂上的犀利,反而還有些憐惜。
“你這樣下去以後怎麼辦?就這麼不喜歡讀書嗎?”
陳安祀沒有接話,而是把頭撇向另外一邊,看到了走廊盡頭處有些遮掩的身影。
忘了說一句,她的視力也是極好的。
“過段時間就不是媽帶你了,你看到時候新的班主任有沒有對你這麼好。”
女人歎了口氣,看陳安祀還是看著別處,她眉毛微微皺起,輕聲喊了句:“安祀。”
陳安祀這才把頭轉了回來看她,眼前的這個生物老師兼班主任的女人確實是她的媽媽,陳妍。
“你和徐可那麼好,我讓你們坐一起,就是為了你能多跟她學習學習,她成績那麼好,全年級第一!媽知道你覺得學習很枯燥很沒趣,但是你現在不學習,以後怎麼辦啊,你不上大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