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百多年前，他遇見了李問。
說起這件事，李樹的目光都變得悠遠了起來：“李問他們是一家人一起來到我這裏的，來的時候，他的父親已經快不行了。蝴蝶的壽命，本就短暫。他父親好不容易修煉成妖，自然希望能夠多活一些日子。”
“等會兒，你說什麼？！”
直至此刻，顏稻才意識到了什麼：“你說……李問是一隻蝴蝶妖？！”
“怎麼，你們不知道嗎？”
換成李樹變得詫異了起來：“你們不是認識李問嗎？怎會不知道他是一隻蝴蝶妖呢？”
不會這麼巧合的，而且世上的蝴蝶妖，本來就少之又少。
顏稻回頭看向了子胥和歸陽：“附身在周芳梅身上的蝴蝶妖，不會就是李問吧？！”
她的聲音不大，在一陣風吹過的時候，並沒有叫李樹聽見。
李樹隻是自顧自地陷入了自己回憶裏：“李問的父親是被道士打傷的，他們的家園也被毀掉了。一家人之中，隻有他和父親修成了妖身。我想幫他保住他的父親，但他傷得太重了，終究回天乏術。而他的母親和姐姐，本就隻有幾個月壽命的蝴蝶，也終於在那一年的冬天離開。”
“天地間，隻剩下了李問孤身一人。”
李樹的聲音，仿佛也空落落了下來：“我邀請李問留在我的身邊。我的樹幹很大，他完全可以在我的身上築一個蝴蝶巢穴。至少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我們還有很多很多年的時間可以去想，留在這個世間要做些什麼。”
李問留在了李樹的身邊，而且李樹的這個名字，也是李問給他起的。
其實一開始，李樹不喜歡這個名字。
可李問告訴他，他不僅僅代表的是一棵榕樹，而是這棵大樹能夠為大家遮風擋雨。
李樹欣然接受了李問，讓李問在自己的樹幹上安了家。
李問和李樹一樣，是十分善良的。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度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他們收留來自各處的生靈。
夏天在一起唱歌，冬天在一起取暖。
李問還經常偷偷地往旁邊的村子還有城中去玩，然後回來給李樹講各種各樣的奇聞異事。
李樹就安安心心地留在這裏修煉，他不能走不能動，卻能從李問的口中聽說所有外頭世界的有趣。
就這麼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直到一個嬰孩的出現，改變了他們兩個人，尤其是李問的一生。
那個嬰孩是在一個冬日的雪夜裏，被丟棄在這片林子中的。
嬰兒的啼哭聲，將林子裏的生靈驚醒。
李問撿回了那個嬰孩，發現是個女嬰。
她的嘴唇已經被凍得青紫，如果不是李問和李樹全力救治，這孩子隻怕就活不成了。
那天在樹幹上，李問很難過。
他告訴李樹，他並不懂人類為什麼不喜歡女孩。
他在人族的世界裏，見過了許多這樣被丟棄的孩童。
他們大部分都是女孩，隻是因為不能為人族“傳宗接代”，所以就被丟棄在了無人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