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醫生走進病房:“你們來個家屬，把字簽了，我們要動手術。”
“我們都不是家屬”，韓知節解釋道。
“趕緊給她家屬打電話啊！”
韓知節一遍又一遍地給王明打電話，無奈都沒接。
“我能記得爺爺的電話”，一旁的王尚言突然大聲地說道。
韓知節蹲下身子，溫柔地說道:“那你說說看。”
“155……”
“喂，叔叔，您好，那個，我是陶婷的朋友，她生病了要動手術，王明不接電話，您能來醫院一趟嗎？”
“關我屁事，連個主人家都生不出來。她自己說了的，不認我們。我給你說，想死死遠點，別把晦氣帶家裏了。”
一陣嘟嘟嘟的忙音。
醫生和兩人麵麵相覷。
“醫生……醫生……”
醫生問道:“陶婷，意識清醒不？”
陶婷點了點頭，伸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自己簽。”
簽好了字，兩個護理就用輪椅帶著陶婷去手術室。
王尚言一看媽媽被推走了，急忙追出去，大聲哭喊:“媽媽，媽媽……”
小小的身影在走廊裏跑著，邊跑邊哭，任誰看了都心疼。
樸甜甜急忙跟上，抱起她安慰道:“媽媽不舒服，醫生去幫忙，一會兒就好了。”
這時，靠在輪椅上的陶婷，慢慢轉過頭來，滿含牽掛地看了看女兒。
樸甜甜心頭一怔，那眼中，似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傷，仿佛一眼萬年的感覺。
鼻子一酸，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蔓延開來。
抱著孩子回到病房，她都是懵懵的。
王尚言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緊緊抱住她的脖子，她感覺到汗水黏黏膩膩地粘扯著兩人。
“言言，把手鬆一下好不好？”
“不，不，我要媽媽”，王尚言一邊哭，一邊撲騰著，手抓得更緊了。
“言言…言言……”
韓知節見狀，趕緊分開她們，樸甜甜大口大口喘著氣。
“我們就在這兒等著嗎？”
“不然呢？”
從韓知節手裏接過王尚言，輕輕拍著背，哄著她，不多時，小姑娘就睡著了。彎彎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不知道是不是夢裏也很傷心，時不時地還抽泣兩聲。
第一天上班就遇到這事，樸甜甜也是懵懵的，這和她認知裏的雜誌社完全不一樣。
“咕嚕咕嚕”，肚子開始了抗議。也是，都快一點鍾了，怎麼會不餓呢？
四下打量，不見韓知節的身影。那把孩子放床上吧。
剛放床上，王尚言又大哭起來。
哎，算了，那就抱著去吧！剛走出病房門，就看見韓知節提著盒飯進來了。
樸甜甜不由得兩眼放光:“你什麼時候出去的？謝謝啊。”
“把孩子給我，你先吃吧！”
躡手躡腳地放到他的懷裏，還好，沒哭。
也顧不得什麼形象，樸甜甜靠著病床旁的抽屜，登時如風卷殘雲，大口大口吃著。
不經意看到旁邊的病床，一向熱愛美食的樸甜甜，心裏莫名覺得難受。
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難道，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