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兮開心的躺在床上,等待著死亡的大駕光臨,是的,她從來沒這樣盼望過死亡,因為,她太疼了。
半年前,她突然覺得腹痛難忍,被同事打120送進了省中心醫院,以為自己隻是吃壞了肚子進來醫院的她,沒想到,再也沒走出醫院的大門。
腸癌,診斷結果當天晚上就明確了,並且一發現就是晚期。
用安若兮自己的話說:我不知道癌細胞是怎麼來的,但我知道不管怎樣它都還不會沒滴。從一開始化療,疼痛就伴隨著她,因為是注射,每滴藥進入身體時,安若兮仿佛能感受到它們在體內的流動:從口腔黏膜開始,到食道,再到腸胃甚至肛門,身體的各個器官和部位都在“破裂”。
這種疼痛帶有撕裂感,也有流水般的延續感,就像一口水進了嘴裏開始,水流到哪裏,疼痛就跟著到哪裏,長達半年的時間裏,安若兮幾乎每個半夜都要遭受到疼痛的折磨,時長時短,睡也睡不好。
她開始盼望死亡。
最近幾天,她的意識越來越朦朧了,原來還有開玩笑的力氣,她可是病區裏的開心果,這幾天,她徹底完犢子了,隻要一有時間,她就想閉上眼睛。
上午,她閉上眼睛的時候,朦朧聽見,主治大夫和自己的父親說:準備好後事吧,我們盡力了。
我們盡力了,這句話,她以前常說,說給自己的領導聽,每次任務沒完成,業績沒達標,事情沒辦好,工作不到位,她都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是,29歲,當了個所謂的中層,其實就是個項目組的組長,還他媽取決於到底有沒有項目,沒項目的時候,這個組長就是個屁。
嗯,屁都不是。
迷迷糊糊的時候,安若兮在心裏掰著手指頭,數著自己這行將結束的一生。
7歲那年,小學一年級,母親跟人跑了,因為父親把日子過得一團糟,留下她和弟弟。
12歲那年,父親再婚,娶了後媽進門,還帶來一個跟自己同歲的妹妹。
15歲那年,她和弟弟終於被排擠出了家門,跟著爺爺奶奶住到了農村。
19歲那年,為了上大學的學費,她跪在家門口求自己的父親和那個冷血的繼母發發慈悲,總算成了大學生。
23歲那年,大學畢業的第一份工作給人家幹了三個月,一分錢沒拿到還被騙了500塊錢押金,那是奶奶去世前背著後媽偷偷給自己的私房錢。
25歲到現在,一直在這家所謂的外貿公司,從實習生,幹成了所謂的項目經理,存款不超過四位數,房子一直和別人合租,像樣的衣服沒買過一件,名牌的化妝品聞都沒聞過味道別說用在臉上了。
更他媽委屈的是,自己還是個處女。
可笑吧,都要去閻羅王那報到了,還是個處女,馬上三十歲的老處女。
不是沒人追求過她,有,但是,那些人太經不住考驗,還沒過幾關就失去了耐心。
更重要的是,她已經心有所屬。
是,她有喜歡的人,隻是那個人,不喜歡她。別說不喜歡,那個人連認識都不認識自己,她是明星,如今的一線明星,絕對的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