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周應唐還不知道這次的任務會不會像之前那麼簡單,夢一結束,任務就完成。
他跟著傅成雲和安逸進了房子裏,因為目前還未到分配實體的時間,他們可以在這個時空任意穿梭,一下子便來到了越境者的身旁。不知道什麼原因,傅成雲還不帶他們入夢。
“我們在等什麼?入夢完成任務啊。”周應唐有些不解。
“不急,這次的任務可能有些困難,要好好準備。”傅成雲倒是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甚至還有心思在屋子裏閑逛。
周應唐看向安逸,後者倒是在關注著時間。
“我們在等什麼?萬一慢了他越境了怎麼辦?”
“不會,我們要搞清楚來龍去脈,也就是說我們要了解他到底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契機發現平行世界的存在的,必須從根源斬斷。中控室已經將這裏的時間往回到了一些,此次我們的任務就是在現存的時間內,找到動機。”
“如果找不到呢?”周應唐也看了一眼手表,確實時間是倒退的。
“他不過是多做幾個夢而已。”安逸看著他也盯著手表,似有些不解,便又開口道,“這裏的時間我們可以控製,手表上方的時間是我們的時間,下麵的則是這個世界的。可以理解吧?”
“嗯可以。”
傅成雲不知道什麼時候轉了回來,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到了,入夢。”
三人一同入夢。第二世界時間回到了一年前。
“現在我們來到了他們的一年前,在這裏我們可以有實體,可以在他們的生活裏出現。不過在他們看來,這就像一個回憶過去的夢境,我們的臉是模糊的。”傅成雲化成實體,幫周應唐按下身上的按鈕,“這裏的時間可以在一個人的身上穿梭,所以不會擔心大家同時回到過去的現象。”
周應唐也得到了實體,看向四周。他們還是在那個老房子前。
應該是傍晚,煙火氣從打開的窗戶飄落,飄向各自的家人。
“今天老師都教了什麼呀?有沒有好好聽課啊?”男人一肩扛著女兒的粉紅色書包,一手提著公文包,另一隻,大手拉小手。
“今天老師帶我們學古詩,是李白的靜夜思!老師還誇我聰明,因為我早就會背啦!”小朋友今天紮了兩個小辮子,上了一天的學已經有些鬆散。
“我們小易真厲害!那你猜猜今天晚上媽媽做什麼好吃的獎勵你呢?”男人帶著眼鏡,側頭看向女兒,夕陽的光暈在鏡框上一閃而過。
“糖醋裏脊!”小朋友很高興,鬆開了爸爸的手,跑進了單元樓裏。
“我們跟上去嗎?”周應唐看向兩位前輩。
“還是先虛一下吧。”安逸說完就沒了蹤影,他又關閉了實體。
“誰虛?我可不虛。”周應唐恕難從命。
“這可由不得你嘍。”傅成雲拍了他的胸口,再按下自己的按鈕,兩人一同隱去,跟上了走在前麵的安逸。
不大的兩室一廳裏,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坐在飯桌前,結束一天的舟車勞頓。人間煙火,最容易飄進心裏。
“哎呀,怎麼最近老是流鼻血,上火了嗎?”男人趕緊抽了紙給女兒堵住。
小朋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覺得糖醋裏脊不好吃了。
傅成雲看了一會兒,稍微把時間調快了一些。
過了幾天,小朋友在學校暈倒。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媽媽我為什麼在醫院啊?”小朋友看著陌生的環境,她一點兒也不喜歡醫院,醫生打針可痛啦。
女人雙眼通紅,輕輕摸著女兒的臉,聲音有些顫抖:“最近學習有點累,你看你自己都發燒了。”
小朋友不太記得了,她隻覺得這一覺睡得很不舒服,全身都在痛。
“那爸爸呢?他在工作嗎?”
“對爸爸在工作呢,你睡一覺醒來就能看見他了。睡吧。”女人把被子掖好,哄她睡覺。
小朋友很乖的,一會就睡著了。
周應唐聽到了母親和醫生的對話,白血病。他看著眼前的女孩,明明幸福快樂的童年才剛剛開始,卻要飽受病痛的折磨,最後什麼也不知道,人間這一遭就匆匆離別。他惋惜,心疼。但是沒有表現的那麼明顯。
傅成雲偷偷看了他幾眼,又在沉默。安逸抱臂站在病床前,也是無言。
晚上,男人下班趕來。女兒還在沉睡。
“怎麼會呢!小易那麼健康的孩子怎麼會突然得這個病?!”男人不敢相信,瞪大著眼睛,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女人搖搖頭,淚水開了閘,哀悼著悲痛。
“找不到匹配的骨髓就……就沒辦法。”男人一下子卸了力,千斤壓在他身上,他從未覺得呼吸竟然也是痛苦的事情。他站在床邊,捏了捏女兒的小手,那麼稚嫩,卻插上了針頭。
化療很需要錢,男人把房子買了,到手的錢也像流水。他開始抽煙,十塊錢的煙和一百塊的煙在他看來沒有區別,嗆人的尼古丁流進肺裏都是刺的,短短一個月,他肉眼可見的憔悴,慢慢出現的白發趕不上小朋友病情惡化的速度,等不到骨髓,自己也捉襟見肘,他沒有辦法,一點辦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