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苑。
陳嬤嬤和秋菊跪在正廳中,院裏掃灑丫鬟婆子時不時偷摸往裏瞅,都跪兩個時辰了。
以陳嬤嬤和夫人的情份,這得是犯了多大的事,這麼下她的臉麵?
陳嬤嬤也覺得沒臉,腿麻的沒知覺,也不好意思動一下。
孫氏昏倒,一眾孫兒紛紛前來噓寒問暖,個個都是貼心小棉襖,就連纏綿病榻的二媳婦都來看她。
孫氏心中這才寬慰不少,可想到被侯府搶走的孫兒,心上像被壓了塊巨石透不過氣,氣得胸口疼。
孫氏昏迷蘇醒後,便審問了陳嬤嬤和秋菊,也知曉了慈幼局事情全貌,一時也想不出解決法子。
永昌侯府惹不起。
何清寧是當家主母,也不知小褚兒是她親孫子,她雖生氣卻也不能罰何清寧,隻能罰下人。
陶錦書哭著求著,孫氏才喝了兩口參湯。
人多屋裏亂糟糟的,孫氏便將人都打發了出去,心裏卻很滿足,她的孫兒們都孝順,自己是個有福之人。
人活一世不就是求個家宅安寧,兒孫繞膝享天倫之樂。
她隻盼著孫兒們爭氣,將來好考取功名光耀門楣,讓陶家擺脫商戶的低賤身份。
這時,秋蟬提著食盒進來,行禮後,討巧地說,“夫人,您一向喜歡四少夫人做的糕點,奴婢立即給您送來了。”
陶錦書嘟著嘴,“祖母,您如今病著,四嬸也不過來伺候,我額頭受傷也不管不問,真是太沒心肝了。”
孫氏擺了擺手示意她別說了,“八成是我今日當眾讓她難堪,這會怕是心裏發氣呢!不過來便罷了!”
她這會也不想瞧見這個小賤蹄子。
“從四嬸那晚撞見黑貓,她好像就不太正常,蘭汀院陰氣又重,祖母,四嬸怕不是中邪了?”
孫氏擰眉沉思,“八成是了。”
這時,丫鬟打開了食盒,孫氏看到是馬蹄糕,氣得臉色煞白,將剛熬好的湯藥都潑在了秋蟬身上。
秋蟬知道孫氏的脾氣,強忍著疼和淚,一點聲音都沒敢發出來,最後又挨了一頓板子被趕出寧安苑。
孫氏看著馬蹄糕泣涕漣漣,陶錦書很心疼,拿帕子給孫氏擦眼淚。
“祖母,您別哭了,咱們再想想別的法子。”
陶錦煙也忙著哄勸安慰。
孫氏擦了擦淚,哽咽著朝陶錦煙道,“讓阿芬起來吧!”
陶錦煙應了,出去將陳嬤嬤和秋菊帶了進來。
陳嬤嬤身上有傷,孫氏於心不忍,罰了兩人三個月俸祿了事,便讓兩人回去歇息。
秋菊去而複返,“夫人……”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孫氏是何等精明,瞥了眼秋菊,便對兩位姑娘說:
“書兒,你額頭還有傷,回去歇著吧!”
孫氏視線又投向陶錦煙,“煙兒,你也沒用晚膳,回去命灶房做些喜歡吃的飯菜。”
陶錦煙緩緩搖頭,溫聲細語說:“祖母您病著,孫女怎能安心去歇著,我還是在這陪著您吧!”
“讓你回去就回去,哪這麼多彎彎繞繞的?”
陶錦書不痛快瞪著陶錦煙,語氣非常衝,她的臉治好也會留下難看傷疤,看著陶錦煙這張臉就來氣。
陶錦書握著孫氏手撒嬌,“祖母,書兒就在這陪著祖母。”說完,歪頭往孫氏懷裏蹭。
孫氏眼底滿是無奈。
習慣了陶錦書的驕縱任性,陶錦煙不跟她計較,抬頭看了看孫氏臉色,然後朝孫氏行了禮。
“那祖母好好休息,煙兒先回去了。”說罷,退了出去。
出了寧安苑,陶錦煙鬆了口氣。
她沒了父親,母親又常年纏綿病榻指望不上。
長房雖沒了大伯和大伯娘,可陶錦書有祖母撐腰,四嬸娘又跟祖母一心。
想在這大宅子裏活的體麵,唯有得祖母的心,好在祖母心裏是疼她的,隻是跟錦書比差了點。
寢房內就剩下主仆三人,孫氏讓秋菊起身,問:“還有何事?”
秋菊走到床邊,低聲在孫氏耳邊說了什麼。
孫氏一愣,立即搖頭,“不會,阿芬自小同我一起長大,她絕不會這樣做。”
說完,臉上卻露出一絲迷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