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一)
汪越離開家好幾天了,這幾天來,他痛苦、失望、迷茫....,幾乎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在困擾著他,他甚至想到了死,從這座現代化的大都市最高的頂樓一躍而下,他想,這樣也就解脫了。可是,他卻死不成,因為,他欠了太多的債和太多的情,他怎麼能一走了之,把這些無邊的痛苦留給那些那麼愛他的人呢?他決定還是活下去,至少要讓愛他的人、恨他的人都還存有希望。
他走出了幾天來一直蝸居的小屋,這是他一個叫“倩”的朋友的,布置得非常女性化,讓他呆在裏邊猛然會覺得自己變成了女人。本來他可以和那些哥們中的任何一個住在一起,可是他知道,他媽媽一定會找到他,她對他那些狐朋狗友太熟悉了。他誰都不想見,於是決定躲到倩這裏來,他們是中學同學,一直保持著非常好的關係,甚至可以說有點曖mei,可誰都沒有捅破那層紙。這幾天倩把房子讓給他,自己住到了同事家裏,他也不覺得欠了她什麼。
外麵春天的陽光很燦爛,他隻能眯縫著眼睛站在陽光下,感受一下還活著的感覺。他拿出手機,諾基亞新款,拿到手裏冰冷而有質感,他撥出了幾天來的第一個電話。
“喂,哪位?”話筒那頭的聲音很親切,也很疲憊,28年來,這個聲音總會在他睡得最香的早上把他從睡夢叫醒,以至於她不知道自己對這個聲音是愛還是恨。
“媽,是我。”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語塞,鼻子酸酸的,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越越,你在哪啊,這幾天你去哪了,電話也打不通,你的那幫酒肉朋友也不知道你去哪了,你也不給家裏電話,你怎麼啦?....”電話那頭的聲音驚喜而又充滿責備,且喋喋不休。
汪越熱淚盈眶,他靜靜聽著,不願打斷母親的責備,刹那間,他突然領悟了人生的一個真諦:愛其實很簡單,有時候隻需要一個電話。
“媽,我沒事,這段時間基金總部開個秘密工作會議,來不及說,手機都上交了,所以沒和你說,別擔心我,好著呢。”汪越控製住自己,假裝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平靜地說。
“哎,你這孩子,你真是快要你老媽的命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緩和了,他感到輕鬆多了,畢竟,自己還活著,要不然,對於母親,已經沒有了明天。
記不清還說了些什麼,他掛了電話,拐到了街角的肯德基,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來。什麼都沒要,也沒有人找他茬,午後的肯德基裏依然人來人往,好像大家都是從非洲難民營裏出來的,饑餓在蔓延。陽光透過櫥窗暖暖照著他,他忽然間忘了自己在何處了,也忘了那麼多困擾他的實際問題,他是一個孩子,正在等候媽媽從收銀台給他端來美味的漢堡包......
“今天午後大盤指數在金融板塊的帶動下大舉反彈,已經突破了前期一直壓製指數的10日均線,行情有望在後期繼續展開.....”掛在牆上的電視打斷了他的沉寂,他猛然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已經破產了,而且,債台高築。哎,股市阿,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他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出了大門。
春天的陽光很明媚,可是,天邊出現的一片黑雲正緩緩向他頭頂飄過來,而他,已經無處可逃了。
引子(二)
狗寶是一個愛熱鬧的人,大名叫沈雁飛,小時候淘,父母怕他出事,本著“名賤命貴”的原則,給他取了這小名。結果不小心流竄到學校後,就沒有人記得住他的大名了,從此,狗寶就成了他身上的文身,怎麼也去不掉,後來索性就認了,在見客戶不小心也介紹說“我叫狗寶”,搞得人一頭霧水。所以創業後,他又有了一個新的稱呼“狗總”,不知道的人以為是“苟總”,連祖宗都快被賣掉了。
狗寶和汪越是打穿開襠褲時候就在一起的童年玩伴了,區別在汪越學習好,長得清秀,人比較靦腆,而狗寶學習差,愛打架,且比同輩人要高出一頭。這點區別讓狗寶成了汪越的保鏢,誰叫他們是一院子的呢。直到現在,他們在一起,狗寶也常向汪越秀秀自己的肱二頭肌,讓汪越惱得一巴掌過去,打得狗寶哈哈笑。汪越上大學後,狗寶落榜了,也壓根不想再複讀,索性回家幫父母經營那個小批發店。這人讀書不行,經營上卻有些自己的想法,而且夠義氣,爽快、幽默,所以小批發店很快就成了大批發店,最後索性把父母趕回了家,安心養老去了,自己雇了幾個漂亮的小姑娘幫忙,賞心悅目,提高勞動效率嘛,生意也越來越紅火。
汪越畢業後,改變了狗寶一生的軌跡。那是汪越畢業到基金公司報到的第一天,狗寶請汪越吃飯,還叫了亮子、菲兒幾個,當然,裏頭少不了倩。飯吃得很熱鬧,加上狗寶插科打諢,把氣氛high上了天,也讓汪越在稀裏糊塗的情況下吻錯了對象,一不小心把嘴湊到了亮子臉上,這件溴事至今讓他抬不起頭來。最後,到底是怎麼回家的,汪越一直想不起來,隱隱約約好像是趴在誰的背上,狗寶也老是笑而不答,不告訴他正確答案。酒醒後,汪越和狗寶談了很多自己的理想和抱負,讓狗寶霎間感到自己再不能做一個小商販了,所以作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到工商管理局注冊了一個商貿公司,從此也開創了狗寶的新人生。
接到汪越的電話,狗寶正準備和自己的女秘書小梅出去,這個女秘書就是原來批發店裏的一個姑娘,人聰明,聽話,關鍵是漂亮,狗寶最看重這一點。“食色,性也”,狗寶從來不諱言自己好色,但認為自己是“色而有道、色而不淫”。看到汪越的電話,他有些興奮,這頭豬好幾天沒聯係了,打他的電話也打不通,不知道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