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華爾茲之夜
離開雨歌後,蘇湘琴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坐在梳妝台前,打開台燈。將雨歌送還給她的紙包輕輕擺在桌麵,這包裝的有棱有角,像極了一件藝術品,精致的讓她不忍心拆開。她的手指輕撫過紙麵,這是經過特殊工藝處理過的紙,有磨砂的觸感,摸起來很有手感。還散發著淡淡的茉莉清香,她貪戀的深深的呼吸一口,沁人心脾。她輕輕閉上眼眸,長長的睫毛閃動著,似乎很享受這種真實的觸感和氣息。依稀間仿佛可以看到雨歌的笑臉,笑的那麼單純善良,像天使一般唯美無私。
幾秒鍾過去,蘇湘琴重新睜開眼睛,看著手下的這件藝術品,想想還是拆開吧,因為不想那本“人事記錄薄”還放在裏麵,要放在裏麵的也應該是其它有意義的東西。於是她拿出刀片小心翼翼的將封口的地方開啟,再細心的將裏麵的本子取出來,同時卻滑落出一張卡片。
這是一張精美的明信片,正麵的圖片上時一座古老的歐式建築,前麵有一排鬱鬱的參天大樹,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地麵,別有一份古樸莊嚴的氣勢。底腳還用英文字母注釋著,湘琴見過這是洋文,但並不曉得什麼意思。可以猜測出這便是雨歌從留學過的外國帶回來的吧。
背麵有兩行龍飛鳳舞的鋼筆字:“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蘇湘琴識得這兩句古詩,它是詩人高適的傳世之作《別董大》中的兩句。小的時候就讀過,自己也是很喜歡這詩的意境。難道雨歌的意思是……是說她就是那個……懂自己、識自己的知己嗎?
心裏頓覺一陣溫暖,一股默默的溫情由心田散發出來。忽然間蘇湘琴想起了還在樓下等著的雨歌,於是動手按照包裝紙原有的形狀將它保持好,將明信片重新放了進去,封好,放進抽屜裏最深的格子中。
起身下樓,心想雨歌在樓下已經等很久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心想,“大上海”的這種夜夜歡歌的場合雨歌應該會覺得不習慣,對於一個初涉世事的女子,一個初出茅廬腦中隻有熱情與單純的孩子,在這樣複雜的場合和壞境裏,更多的是不適應吧。
當蘇湘琴走到樓下時,眼睛搜索到雨歌的位置。隻見她靜靜的坐在原位,手裏拿著一杯紅酒輕輕嘬著,眼神有些漠然,似乎對周圍的一切並不關注。這個女子此刻安靜無暇的宛若天使,像一個乖巧的孩子,看得湘琴有些心疼。似乎周圍的吵雜與喧囂都與她無關,她有著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那一身雪白的衣服更顯得純潔高貴。是啊,她是不屬於自己所處的這個世俗的圈子,她擁有的是幹淨單純的世界,仿佛在陽光下曬幹的衣物一般,散發出自然的陽光的香氣,不加雕琢,卻能讓人感到最樸實的溫暖,直抵心底的舒服。
“小雨,覺得悶了是吧?嗬嗬。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麼久。”蘇湘琴揚聲說到。她走到雨歌身邊的時候,看到雨歌還是沉浸在剛才的安靜之中,並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雨歌聽到聲音才回過神來,“嗬嗬,沒關係。你們這裏的酒還不錯啊。”說著咧咧嘴輕輕的笑了笑,表情輕鬆,並不想讓蘇湘琴感到愧疚。
二人之間經過這一晚的談話忽然像是親近了很多,也許心境都改變了,有一種淡淡的默契在流動。雨歌這個人的性格其實挺執著,一旦有人讓她從心底接受了,她就會全心全意毫無戒備的對待那人,甚至掏心掏肺。今晚她已經當蘇湘琴是親人了,所以在心態上是相當放鬆的,處處都不想讓蘇湘琴為難。
正在這時,忽然從大廳的喇叭裏傳來聲音,“各位先生們,女士們。下麵是今晚的跳舞環節,請盡情HAPPY!”場下一陣歡呼。
歡快悠揚的華爾茲音樂響起,人們開始紛紛進入舞池。“大上海”的舞女們也清一色的濃妝豔抹,或是站著或是坐著,在場邊等待男士們前來邀請。
就在這時,一個油頭粉麵、西裝革履的男人走到蘇湘琴跟前,故做紳士的說,“蘇小姐,可否賞臉與在下跳一支舞?”說著伸出右手做邀請狀。
蘇湘琴認得此人,他是上海絲織製造商會的會長林華庭,也是有背景的人物,不好得罪,所以很難拒絕。但是看看雨歌還在身旁坐著,如果放著她一個人在這裏似乎不大好。所以湘琴有點有些舉棋不定,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準備接受邀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