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考驗，真。”
眼前浮現兩盞花燈。一盞亮起，一盞熄滅。花燈做工精細，像是真正的花，浮在徐徐清風之中。
煙霧彌漫，這周圍景色竟都虛無起來，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那柳樹搖身一變，化作老者。他的顴骨很高，兩鬢斑白，皺紋使他的臉看上去像樹皮。壽眉彎垂，看上去十分慈祥。
“所謂龍淵劍，是經這古道水浸潤過的，在這水中淬煉的一柄劍。”老者摸著他那長得如同柳葉枝的絡腮胡，“倘若心不真，不誠，又何能掌控這劍？”
江寂遲冷下眼來。他已沒有其他心思再過這考驗了。
有些來不及了。他擔心的是楚惟客會不會……
他眉頭緊皺。
況且……真麼？心的真，又豈能由他人決定？
他想要拔出劍來斬了這老者、搶了龍淵劍再說，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光影掠過，那瘦小的老頭被他攔腰砍斷，接著他便衝入老者身後的一方潭水之中，想要取出龍淵劍——
——但，他隻見無數嵌著紅花的柳枝，將他狠狠拋出水外。
“真如天道所說，你太過急切。”那老者竟是完好無損地站在他的身後，“欲速則不達啊，孩子。倒是讓我想起我那徒兒，也如你一般急躁。第一次見麵，他也砍斷了我。”
水麵碎開。
江寂遲如臨大敵，上下打量老者，問道：“是我冒犯。不知前輩何人？”
“春風吹又生。”老者摸摸胡子，“我名，春風生。”
春風生。
江寂遲恍惚，又有些不可置信。這春風生據說乃是第一個長生不死之人，——或者說半神。關於他的傳說總是離不開“永生不死”，曾有人要去尋他，卻隻尋得半截枯木，無奈而歸。
“孩子，你是選擇繼續過第二道考驗呢，還是選擇離去？”
春風生輕輕點過，憑空浮出一麵銅鏡，龍淵劍就在這銅鏡內。
“我想想……這時候，隨你一同而來的小友，或許已經順利取劍得返了。”
.
“……考驗？”
此時的秘境中迎來日暮。日影斜沉，微雲舒卷，彩釉似的躺在清風中輕拂山頭。熹微的光影漏過樹影，從清濛的霧氣之中落在湖邊青色的石塊上，灑下遍地斑駁。
疏影旁，楚惟客拿著劍，似乎有些不明白為何還有“考驗”的模樣。
他一開始的確驚訝。片刻後，他才想明白，若是這麼容易就讓他拿到了劍，且不說劍的意願，單是天道就又要尖叫抓狂了。
說到天道，楚惟客總是會想，天道的時代究竟是如何的？女子上學堂，畢竟是件難事。
而且天道……又一副隨時要瘋的模樣。
他正走神之際，青霜在他手裏不安分的動著。他將手鬆開，青霜自己懸在空中，圍著他轉悠。
轉了幾圈，它有些暈，停了下來，用劍柄戳了戳楚惟客的肩膀，有些急切地再次轉了起來。
“看來，青霜很喜歡你，孩子。”老嫗笑著，“可是青霜，你再喜歡他也要等他過了考驗，方能帶你走出這天地。”
被囚於狹窄天地已有百餘年的青霜不安地躁動，表明自己迫切想要走出這裏的意思。
“你可知，陣法？”
萬千張符紙飛旋其上，如同蝶群飛舞展翅，散去屬於各自的方位。老嫗念訣，道：“起！”青色的光芒即刻亮起，巨大的法陣將楚惟客籠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