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又已經是近晌午,嚴施本身在這個時候是不怎麼吃東西的,喝杯便宜的乳飲料就算一頓。
不過不好好吃飯是大多數人的生活。
她早已習慣了這樣混日子,但全然忘記了施惠現如今也住在店裏,當施惠下樓站在她麵前的時候她才想到還有一個人也要吃飯。
施惠倒也是才醒,不餓,便也沒有多嘴說上些什麼,倒是嚴施憔悴的樣子映在了她的眼睛裏,嚴施趴在櫃台前,一副慵懶的模樣,黑眼圈深深地刻在了她的眼周,怕是要歇好些日子才能淡下去。
想關心又怕是自找沒趣,於是誰都沒有開口。
隻是再過了一個小時後,有客人來時,嚴施才開口向施惠警告。
“你別亂動啊。”
施惠是想反駁的,但在顧客麵前這麼做了對店的風評不好,便收斂住了,接過嚴施的位置後,再好聲好氣地哄道。
“你去你去,我不動。”
嚴施邊往外走邊注意著施惠的一舉一動,一不小心跟正在專心挑選麵包的顧客撞個正著。
“你幹什麼呀!”
“對,對不起。”
嚴施立馬道歉,但於事無補,顧客已然怒氣衝衝地離開了店內,或許是她今天本身就遇到了壞事,嚴施誤打誤撞地成為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吧。
施惠坐在原地不知所措,關懷地看著嚴施,嚴施也隻是尷尬地在原地拍了拍圍裙上的麵粉,圍著放麵包的木製展台慢慢走回了原來的位置。
“你站起來,我再歇會兒,累得慌。”
“累得慌就回去。”
施惠把位置邊把位置讓給嚴施,邊見縫插針地訓著。。
“啊,我現在累得沒力氣跟你吵。”
嚴施趴在櫃台上,邊打哈欠邊回應,聲音孱弱,大概是昨晚在沙發上睡得不習慣。
“沒力氣,戾氣在我麵前不是大的很嘛,要不是我是你媽誰還......”
嚴施趴了一小會兒便睡著了,施惠叨叨不絕的聲音也在嚴施的微弱的呼嚕聲中慢慢靜了下來。
“這就睡著啦,在這睡咋成啊,去床上睡啊。”
施惠輕輕地推動著嚴施的肩膀,嚴施無意識地把手一甩,便把施惠的手甩開了,見嚴施睡得這麼熟,施惠見手被甩開,心想著睡著了還嫌棄我,心頭便頓時湧起一把倔勁,她今天非要把嚴施給帶上床去。
她把嚴施一隻手搭在自己肩上,另兩隻手把嚴施的腳從椅子上攬到自己手上,讓嚴施的整個身體重心搭在自己背上,就這麼艱難地上了樓,再小心翼翼地把嚴施放到了床上。
“重得嘞,啥時候這個體重了,喲,還開著店呢,真是,開什麼店啊回去多好。”
施惠一邊罵著一邊火急火燎又躡手躡腳地下樓,既怕下樓的速度慢了,又怕下樓的聲音響了,好在這段時間裏沒人來光顧,她倒也沒錯過什麼。
“冷清成這樣子,哪是做生意,回去考了公哪會這麼閑,唉,要是我再年輕一點,我也考公去,要是我有這麼好的條件,哪會把錢浪費在......”
邊說著,她便不自覺地張望著周圍的裝修,淡粉的牆麵上貼著卡通的貼紙,粉紅色的櫃台前貼上了六種顏色的羊毛做成的羊毛氈店名。
吊燈一定是淘來的,看上去就是十年前宮廷式家裝風格淘汰下來的東西,放在門前的地毯大約也是淘來的,精巧的三*鷗角色放在那裏,是手洗不幹淨之後泛著些灰的童話。
蠻幼稚的,粉紅色的蛋糕店啊,皇宮裏的吊燈啊,彩虹色的羊毛氈啊,卡通角色的貼紙啊,幼稚。
還花了那麼多錢來開一家店,生意也不知道怎麼做,憑著自己的心意亂來,也不怕虧錢,虧了算誰的,還不是算自己的,算爹媽的。
把自己累出毛病來了店也得垮,到那時候又該怎麼辦呢,一天天的就知道做白日夢。
倒是用了心的。
要是放在別的事情上該多好呢。
考公,考研,考證,世俗一點多好嘛,還比別的人少走多少彎路,在大城市裏有房超出別的地區的小孩多少啊,非要來這麼個偏僻的地方自己開始幹這些過家家似的東西。
她的女兒還在樓上呼呼大睡著。
而她在樓下看著天花板。
她在女兒的店裏,在她女兒的夢裏。
她的心還是亂的,碰巧地此時有人打開了店門,讓她有機會把她被自己擾亂的思緒扔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