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XVI—THE TOWER(1 / 3)

“人在迷茫中不斷去了解這個世界,就像構建出一座屬於自己的高塔,如果某天發現自己所了解的一切的本質是自己無法認可的結局時,就是高塔坍塌之時。”

寢室裏,室友把餘歡抽出的塔羅牌照著解意書上的描述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顯而易見,大家都搞不太懂塔羅牌。

大學生活裏總有幾個熱衷於討女孩歡心的男生,他追求的女生癡迷於算命,塔羅,神秘學等等,為了跟那個女生有共同的話題,他逮著一個人就去讓他問個問題,再抽一張牌去算。

餘歡隨便找了個問題,便是自己未來會發生些什麼,但這張牌給出的解釋,二人似乎都不太理解,那男孩撓了撓頭,繼續鑽研起這半知不解的玩意兒,餘歡也繼續複習起了今天老師講的知識。

現如今他已經大二了,但似乎還沒有從高中的作息裏醒過來,仍舊一板一眼地學習,從不逃課,認真複習,但偶爾還是會掛科,或許是因為專業的問題,他需要花好大功夫才能搞明白父母為他選擇的專業的具體內容。

他必須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跟上遊刃有餘的那些人,就像那個可以有閑心在鑽研塔羅牌的室友。

不過或許大多數人的生活都是如此吧。

但那張抽出來的塔羅牌不知有怎樣的魔力,讓他晝思夜想,但同時又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所了解的一切全部崩塌,究竟是怎樣的一種變化。

但什麼都沒有發生地過去了兩個月。

如果你活在高塔內,在高塔崩塌之前依然會覺得一切安好,但生活在高塔外的人一眼便能得知這座塔有多搖搖欲墜。

餘喜預產期差一個月的時候,父母意外地抽中了去海南旅遊的套票,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個星期之後,回程途中出現了意外,不治身亡,這件事餘喜餘歡都不知情,被李淨一家人瞞了下來。

主要是為了穩住餘喜的胎,但那麼長時間父母沒給她發任何消息,打電話也總是無人接聽,她愈來愈有疑心,但被李淨一家人管的死死的,直到餘喜做完月子之後,餘喜才得知父母早已去世的消息。

而父母在那時已經去世了兩個月了,她見到的隻有放在殯儀館裏的骨灰盒,看到的時候整個腦子都是亂的。

第一個念頭是怎麼回事,第二個念頭就是怪不得,怪不得不回消息也怪不得打不通電話,第三個念頭是李淨為什麼要瞞著自己,第四個念頭是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原本是應該很悲傷的,是應該哭的,但天崩下來的時候隻有不可置信,很難有相信真的發生了這種事的感覺,人命又不是蚊子一捏就死了,怎麼會,又怎麼可能呢。

始終是一滴淚水都沒有流下來,這怎麼會發生的念頭在餘喜的心裏回蕩著,她的產後抑鬱症因此變得嚴重了。

不過餘歡不知道,他不在本地讀大學,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但他隱約察覺到了,他的銀行卡上突然打入了一筆近百萬的金額,但他覺得,這或許就是那張塔羅牌的意思吧,近百萬的金額,確實能讓他對世界的認知發生巨大的變化,他自己也很難想象,一張小小的塔羅牌能讓自己安下心來。

但或許這就是算命的奇特之處吧,他自己似是半知半解的認下了這突如其來的好運。

可這是父母雙方的人壽保險,他們把受益人定給了餘歡,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自然也就沒有餘喜的份。

可是餘歡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大二暑假回家的時候正好是八月中旬,空氣中似乎有了擺動的波浪,打給父母的電話莫名其妙變成了空號,或許是換號碼了吧,他拖著行李箱,笨重地上了樓梯,打開門,整個房子裏悶得很,窗簾緊拉著,隱隱約約有灰塵的氣味竄進鼻子裏,家裏沒有人,每個人的被子都疊的整整齊齊的。

拉開窗簾之後,陽光就照進來了,屋子裏麵登時就亮起來了,打開窗,外麵的熱氣竄起來,把裏麵沉悶老久的空氣趕出去了,他往各個房間裏去看,床單都疊的好好的,屋子裏也都幹幹淨淨的,一切好得就跟平常一樣,像他走時的那樣,像他沒走過時的那樣,像一直以來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