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許,醒醒。”周許迷迷糊糊地睜開惺忪的雙眼,片刻後才意識到已經到了終南山。
下了馬車,撲麵而來的冷風,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雪霽天晴,即使是午時的陽光也並不明亮,似乎帶著冷冷寒意。
大雪過後,寺中人煙稀少。寺廟房簷上還垂著長長的冰柱,絲毫沒有融化的意思,院裏的梅花枝條仍被冰雪凝凍著,寒光閃閃。
僧人領著他們四個人來到一處偏殿,推開了殿門,陸瑾辰和周許走了進去。
周晏之拉住趙言舟,搖了搖頭,“我們就在外麵等吧,他們無論是什麼緣分都到了該了斷的時候。”
周許走進殿內,就著殿內昏暗的光線,終於看清了迎麵走來的僧人,瞬間驚愕失色,這不是夢境中在華山給她平安符的僧人嗎?
“求高僧指點,我與她究竟是何種緣分,竟然連夢境都一樣?”陸瑾辰從來都是無神論者,這一刻也不得不懇切地請求。
僧人歎了口氣,沉默了良久,“二位施主,這並非是夢境。隻因上一世你們執念太深,所以重活了一世。”
周許不敢相信這駭人聽聞的話,她疑惑地看向陸瑾辰,二人四目相對。
“為何我的夢從未間斷?我……”陸瑾辰看了眼身旁的人,閉上眼睛,艱難地說,“我該怎麼做?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放下她?”
僧人看著他痛苦地跪在了地上,沉默了片刻,轉過身看向周許,“這一世你已得償所願,忘了過去,回去吧。”
她看了眼陸瑾辰,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轉身走出了大殿。
“施主的痛苦就是愛而不得,但你的執念會害了她,和上一世一樣。既然重活了一世,你還想心愛的人死在你麵前嗎?”僧人緩緩說道。
他心中一顫,失神地搖了搖頭。
“心悅一個人就是要成全她想要的,你隻有心裏放下了她,夢才會消失。”
陸瑾辰閉上眼睛,長舒了一口氣,踉蹌地起身,走出了大殿。
轉眼臘月已至,周許正吩咐下人為元日做準備。
趙言舟下值回來,大踏步走進屋,笑著把她抱了起來,下人們紛紛退出房間。
她見他眼中都帶著笑意,“今日有何喜事?這麼激動?”
“聖人恩準我回徐州了!五日後我們即可出發回去,剛好趕上過元日!”
她心中一喜,“太好了,那我即刻就做準備。”
“既然回家,你覺得給阿耶阿娘帶什麼禮物好呢?”
見她一副苦惱的模樣,他俯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周許聽後,臉刷一下就紅了,“你不正經!”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趙言舟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幾日告別同僚,收拾行囊,整理院子,一切準備妥當後,也到了該出發的日子。
迎著冬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周許走出了趙宅大門,瞧見周晏之和陸瑾辰站在門口馬車旁。
周晏之走上前輕輕地擁抱了她,“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你一定要保重。”
她眼眶濕潤,微笑著連連點頭,“等兄長娶嫂子過門時,我再來看你。”
周晏之輕笑一聲。
她轉身對上陸瑾辰溫柔的目光,淡然一笑,“陸兄長,餘生,願我們各自安好。”
陸瑾辰嘴角含著微笑,點了點頭,“保重!”
趙言舟上前,擁著她的肩,笑道:“放心,我們會好好的。”
看著馬車漸行漸遠,陸瑾辰自嘲一笑,“我終於知道為何阿許會堅定地選擇他,換了我,恐怕很難做到如此義無反顧地放下長安的功名利祿。”
周晏之笑道:“每個人的追求不同,自然結局也不同。”
皇帝對趙言舟的偏愛之心人人可見,即使他回了徐州,依舊下旨封他為“威遠將軍”,並且允許他可隨時來長安任職。
對此事趙言舟沒有太大興趣,因為他現在快被母親給逼瘋了。
回徐州兩個月,這已經是母親第三次找他。
“既然你們感情這麼好,為何成婚一年多遲遲沒有動靜?要不要找個醫者來看看?”陳氏親眼見他把周許看得似眼珠一般寶貝,她實在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