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一女子跪於石階上 ,身著素紗,幾縷碎發垂於額間,臉色有些蒼白,如此不言不語已有數日,但柳眉下漂亮的眸子中承載的期待,依舊熠熠生輝。
“進來吧。”
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這殿門終於向她敞開。
女子臉上藏不住的喜悅,呆滯的神情也活躍了起來,忍著雙腿的酸痛和麻木匆匆走入殿內再次跪下。
“你所求何事?”溫柔的聲音再次傳來,讓人倍感舒適。
“求姻緣。” 女子微微沙啞的聲音有些突兀。
“姻緣……”沉默後緩緩開口,“罷了,念你心誠告訴你也無妨,日後會有一個如意郎君,待你甚好,你二人無災無難,相濡以沫,白頭偕老。”說罷嘴角微微上揚。
“不是的,神明娘娘。”
女子眼中泛起點點星光,“今生怎樣都無妨,小女已有心上人,奈何今生無緣,求娘娘許我一個來世。”
“來世?”
娘娘柔和的聲音雖無明顯波瀾卻也是驚訝,“今生尚且未完,怎得求來世?”
女子眼眸低垂,啞弱地聲音悠悠道:“可我還能怎麼辦呢?太遲了……”
聲音裏充斥著莫大的無奈與悲哀。
“今生他的良緣已成,我總不能求娘娘毀了它吧,我真的沒法子了。”淚光凝成一滴淚珠順著白皙的臉龐滑落。
娘娘見她這副模樣不禁皺起眉,幾百年來這殿前跪求之人不少,可如她這般真誠地卻少之又少,人世繁華萬千,怎麼偏偏為情所困呢?
“姑娘,你祖上功德甚多,故後代幾世都可順心順意,你這姻緣不論今生或是來世,自有良配,切莫執著。”
“我己有心上人,旁的人怎能算得上是良配。”
女子清澈的眼神十分脆弱,仿佛時刻都會破碎,可聲音中溢出的執著卻堅硬無比。
“求娘娘應了小女的心事吧!”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來世你早已忘卻今生一切 ,會有一人愛你、護你、惜你如命、陪你偕老,你可還想求這心上人?”
“求娘娘成全。”
“你那心上人來世是何德行是何修養尚且未知,不見得一定會代你好,莫要糊塗。”娘娘似水的聲音多了幾分急促。
“求娘娘成全!”
“不行!既已注定豈能任你胡鬧?”
“娘娘,娘娘,我求您了。我願承受一切刑罰,我願此後世世受苦,我願鎖入地府不再輪回,我願耗盡我所有功德,隻求一個來世,您就成全我吧!”
女子竟有些瘋癲狀,口不擇言。一雙好看的眼睛無比暗淡噙滿淚水,像山中溪流般綿綿不斷的在麵頰上流淌。
娘娘長舒一口氣,眉心微低。這世間苦難千百種,唯這情字最難過,又是一個可憐人。無奈之下長袖一揮,一塊潔白的玉石出現在女子麵前,聲音清冷道:“我這塊玉石冰寒刺骨, 卻能感應人心。多一分真心這寒氣便減少一分,若你能讓它變得溫潤,你的心事我便全部應下。”
“謝謝娘娘!”女子的眼中有了絲絲光亮,額頭重重地磕在玉石上。
花園內,娘娘在賞著花,一旁的小仙女終是忍不住問道:“娘娘,方才那玉石是何來頭?竟有那般靈力。”
“不過一塊普通玉石罷了,並無靈力。”輕淡的聲音風過無痕。
小仙女一愣,眨了眨眼晴問出心中的不解,“靈兒遲頓,不知娘娘是何意?”
“她這幾世被賦予的命數皆是難求,若隻因她這一時執迷而毀了這上好的命數豈不可惜。”
娘娘抬手輕拂身旁的花朵,輕歎道:“我更不想見她後悔,凡人壽命不過數十年,世間有趣的人和事物尚且還來不及看完,何苦困於一個無緣之人。”
“那她該如何.…”
“隨她去吧,日子久了或是醒悟或是放棄,終會離去的。我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是。”
娘娘庸懶的躺在棲仙亭的軟椅上,縷縷輕煙如條條白紗,更似一弘清泉,淡淡的、柔柔的,隨意自然地環繞著已入睡的人。
花開花落,春去秋來,誰家嗷嗷待哺的小女嬰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誰家門前的樹苗已經可以灑下一片蔭涼,誰的雙眼如同那滿山的楓葉紅了一遍又一遍,誰的相思幻化成雪,見了又見,念了又念。
當那凡間的風越過時間長河,衝向雲霄,吹進神殿,拂過花園時,花朵微顫,靈光忽閃。神明娘娘才緩緩睜開了睡眼,地上的花還是依舊鮮豔。
“靈兒。”
“娘娘,您可算是醒了。”
“我睡了多久了?”
“再有幾個時辰便滿十三日了。”
娘娘半倚在椅子上,看著靈兒掛著憂愁的臉,懶懶道:“有心事?”
“娘娘,靈兒倒是無事,隻是……”短暫猶豫一下,又小心翼翼地看著長椅上的人支支吾吾道:“我瞧那姑娘,她……她好像.…。”靈兒皺著眉欲言又止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