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縣
一座高門大院在一眾白牆灰瓦的民宅中格外顯眼。黛家是鎮上的大戶人家,這幾日一直閉門謝客。府中雜役都顯得誠惶誠恐,院子裏死氣沉沉的。
唯有一間廂房的窗戶上隱約露出一些紅綢和“囍”字,可見是東家有喜。
寒鴉陸一邊播著橘子,一邊囑咐道:“這次無峰不止派了你一個,因為權限的問題我打聽不到,唯一確定的是,除了你以外至少還有兩個,有的品階都不低。”
“難道就不能,都是無峰的?”黛朝夕動作魅惑優雅的的沾了沾粉,輕輕覆蓋在臉上,淺笑嫣然:“不過,我很低嗎?”
寒鴉陸哽住:“你低不低的我不知道,反正肯定比她們狠多了,你可是連親……算了,不提這個了,我再複述一下你這次的任務我就走了。”
黛朝夕已經打扮妥當,那喜服明豔,襯得她更是嬌豔,她緩步走到寒鴉陸的身側,蹲下身子,隨即抬眸,那深情的眼神讓人淪陷:“可不可以別再說了,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寒鴉陸不自覺的抖了一下,隨後抬頭不再看那個一舉一動都勾人的狐狸精:“行,那就不說了。宮門裏很危險,在那裏你無依無靠,所有人都會是你的敵人,無峰無法給予你任何幫助,一切隻能靠你自己,還有半月之……”
“囉嗦……”黛朝夕歎了口氣,不如寒鴉陸所願,再度站起身,媚眼如絲的看著他,不知是抱怨,還是撒嬌:“說得好像,在外麵我就有依有靠了…不管在哪…不還是一個人打拚?”
寒鴉陸臉色有些不對勁兒,但又說不上來哪不對勁,好像自己很沒用似的,雖然他確實沒用。
“罷了罷了,我且先走了,有緣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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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太陽沉入山巒間。
宮門大門高聳在一麵陡峭的山崖之上,大門麵前是四通八達的水域,所有到來的貨物、旅人和商貿貨船都停靠在此處碼頭卸貨、交易。
四通八達的水係兩岸,還有不少販夫走卒,密織的河網停著各種各樣載滿貨物的船隻,上麵堆滿了布匹、水果、鮮花、蔬菜和肉食。與往日不同,此刻水麵上還多了很多裝扮著紅綢彩燈的花舫,燈籠晃晃地飄蕩著,燈籠下麵墜著隨風而動的繡幡。
宮門選婚,大喜之日,那些花舫都是新娘們的嫁船,由遠及近紛紛駛來。
夜色漸漸濃稠,兩岸燈火閃爍、搖曳,倒映在水麵上,波光粼粼。
此刻,黛朝夕坐在其中一艘花舫上,她雙手放置於膝頭,蓋頭的花穗隨著行船搖擺,她的儀態十分好,從始至終沒有動過分毫。
終於花舫停了下來,感覺靠岸了,黛朝夕蓋頭一晃,始終無法看到船外麵的情景,直到一隻細白的手伸來,示意要牽她下船。她伸出十指蔻丹,扶了上去。
岸上是堅硬的石板,厚重,層階遞進,高高的台階在她眼前延伸,一路往上,就是巍峨的宮家大門。所有新娘子整齊地排著隊列,由宮門的侍女牽引著,陸陸續續往上走。
奇怪的是,原本四周嘈雜嬉鬧的聲音很快變得越來越細微。前麵的那一位新娘突然停下了腳步,所有新娘都站到了台階上。
前方就是宮家大門,但此刻宮門森然緊閉著,完全沒有開門迎親的跡象。周圍異常安靜。
沒了動靜,新娘們都忍不住疑惑。
排在隊列前頭的新娘上官淺站在原地四處張望了一下,似乎察覺到了不妥。
於是,她伸手掀起了蓋頭,那花穗子輕拂過她的臉,一張美豔不可方物的瀲灩麵容出現,唇紅齒白,玉質天成。隻是很快,那如同嬌豔花朵的麵容就被恐懼的神色占滿。
上官淺看著周圍已經站滿了披堅執銳的侍衛,數十把弓箭拉滿了弦,箭頭全部瞄準自己,箭頭閃爍著暗綠色的光芒,一看就塗抹了劇毒。
“啊?!”她的眼裏迅速湧起害怕的淚水,尖叫聲引起了其他新娘的騷動。
雲為衫也從蓋頭下方露出的視線空間裏看見了瞄準自己的箭矢。
黛朝夕倒是從始至終都沒有過多慌亂,淡定的拿下蓋頭,看著身旁的異象。
寒風從江麵上吹來,吹亂了她的發髻,吹皺了喜色的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