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道照做,將禁靈珠置放於地。想了想,弓腰伸臂將左手緊靠禁靈珠,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捏著左手無名指根部,大拇指在戒指上摩挲的當口,心念禁靈珠,暗道一聲“收”,果見那禁靈珠一閃便不見了。玄道睜大了眼睛,禁靈珠真的被收起來了嗎?稀奇呀稀奇真稀奇啊。
玉虛子道:“你可以意念感應一下,瞧瞧禁靈珠是不是在戒指裏麵。”
“意念感應?就如剛才那樣?難道方才我見到的書房,不是全息影像,認而是感應到的印象?不對啊,我還在裏麵翻書看書來著,好真切啊。”
“笨蛋。剛才是你心神全部進入那戒內空間了。心神進入空間,留在外麵的便徒具軀殼。為師方才替你護法來著。你現在修為僅算剛剛入門,心神在那戒內空間呆不到一炷香時間,便會自動彈出。以後,沒有為師的護法,你萬不可擅入戒內空間。不然,肉體有損,你便歸不得位了。但感應卻無妨。現在你已與那玄黃雙魚戲珠戒心靈相通,默念便可。唯收放物體之時,須手撫戒指雕花機關。等你真正修行入門,功力日深,精神力漸長,以後不但不用手撫便可操控,而且還可以意念控製戒指變幻模擬。種種妙處,你日後自細細體量罷了。我玉虛子既然收你為徒,自當對你毫無保留。而這玄黃雙魚戲珠戒乃師門最重要的寶貝,當然傳與你。”
這一番話說下來,不由說得玄道心花怒放,意念一動,覺得戒內果然已經多了那禁靈珠,隻是禁靈珠落於地麵。“要是能放在書桌上便更好了。”玄道心裏才這麼一想,那禁靈珠竟然徑自飛起,落於書桌。玄道感應到變化,連呼奇怪,意念連轉不停,那禁靈珠便在戒內空間飛來飛去,正玩得熱鬧,陡覺眉心處恍惚一痛,已然與那戒內空間失去了感應。而且仿佛被辣椒熏了也似,雙眼之內淚珠滾滾而出,一片熱辣。
“該。活該。不教你吃個苦頭,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不知厲害。你當精神之力是那麼好玩的?意念操控不耗費精神力麼?哼,要不好好修煉,別說三天之內你無法動用精神力,要有什麼三災八難的後遺症也說不定喔。”
玉虛子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玄道又哪裏顧得上細思。此時他正哇哇大吐,幾乎連肚子裏的酸水全吐出來了。一邊吐,一邊抹眼淚,怎一個淒慘了得。
“師……師傅,您老人家行行好,快告訴我怎麼恢複精神力吧。”
玄道吐了一陣,心中惡感稍輕,眼珠兒也不再流出,有氣無力的求告玉虛子。
“別胡思亂想,睡上一覺不就好了?”玉虛子邊說邊笑。聽那笑聲陰陰的,玄道直覺便不妙,莫不是嗤笑於他吧?
“真……真的睡一覺就好嗎?師傅,徒兒不能睡覺,還要修煉呢。師傅不是讓徒兒打坐運功一周天嗎?徒兒得遵從師傅教導,認真練功。”
玄道突然福至心靈,卻正說進玉虛子心裏去了。他冷哼道,“算你還識相。進裏屋去,不用上床,你吐得這麼髒,直接坐地下便是。”
玉虛子監督著玄道晃悠悠的晃進書房,著他盤膝而坐。雙手結了一個印花,斂息默念,入定深沉。待得心靜之後,才教他意入丹田,自己手按在玄道背心,導引他運功一個周天方自收手。收手之後,玉虛子的元神之體看上去似乎變淡了一些。
玉虛子麵目複雜的歎息一聲,食指一彈,一點靈光飛出,徑自落入那生死不知的蘇老道體內。自己卻化作一道流光,直飛入玄道手上的玄黃雙魚戲珠戒之內。
接著,蘇老道飄身而起,道袍慢慢鼓了起來,虛虛裹住他那瘦弱不堪皮包骨頭的肉身,徑向門外走去。
門外眾人正等得心焦,此時都已經夜上三更,林道長以符篆變化的兩個力士無論怎麼折騰,都打不開門窗。知道是因為法力不及的緣故,更無他法可想,隻能靜等,看那兩個力士忙忙碌碌的勞而無功。那楚夫人心裏就好像掛了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攛掇個不休,又好似揣了一隻小兔子,嘭嘭嘭的跳蕩個不休。滿心裏隻是擔憂玄道。林道長與楚玄真不住的寬解於她,心裏也是急得不行。
突然,門口寒冰簌簌而碎,蘇道長竟然開門走了出來。不知怎地,隻多了一片黑紗罩頭。頓時眾女齊聲尖叫,仿佛打了一個炸雷也似,哄的一下圍了上去。
蘇道長聲音嘶啞,“你們不要吵,大少已經沒事了。那鬼太惡,老道我雖然盡力,卻隻恐依然力有不逮,隻趕得那鬼逃遁,威能趕盡殺絕。大少此時在內室,除了至親至近之人,禁止別人近前。否則,老道可難保再發生什麼意外。還有,明日日上三竿之前,一定要保證絕對安靜,不要驚擾了大少爺。夫人借一步說話。”
楚夫人眉頭微蹙,看著妹子,眼神示意。卻聽蘇道長接著說道:“林道長一並過來便是。”
“不知道長有何指教?”
楚夫人福了一福。
“如若大少爺日後有何意外,不要再往暉慶州送信。固然貧道力有不逮,舍妹那邊……”
蘇道長嘶啞著說道這裏,突然住口不語,良久才道,“林道長當知玄黃宮所在。若真有事,不妨玄黃宮明道院裏走上一遭。言盡於此,還望夫人深思。告辭。”
言畢,蘇道長竟再不置一詞,不顧挽留,夜色中飄然直去。
“妹妹,你看……”
“我先與姐姐去瞧瞧玄兒。”
林道長也是眉頭深皺,有些不明所以。此時別的也暫時顧慮不到,先去瞧瞧玄道是正經。而楚夫人更知那蘇道長話中有話,心中明白,隻不說破。反正現在先瞧瞧玄道怎樣了才是正經。那蘇道長走,自便走罷了。
兩人自端了燈盞,進門一看,先聞到一股酸餿之氣,再看盡是遍地狼藉,心中更是擔憂。及到內室,卻發現玄道竟閉目盤膝端坐於地。而胸前淋漓,前襟浸濕。
楚夫人張口欲呼,林道長急忙拉住她,示意噤聲。自己輕聲輕腳的進去檢查一番,心中已是有數,若有所思。
“妹子,玄兒這是怎麼了?”
楚夫人輕聲問道。
“姐姐,玄兒沒事。咱們退出去吧,教幾個手腳伶俐的丫鬟,把外麵打掃了,咱姊妹兩個,就在外麵陪著玄兒便是。其他人,都教散了。另外,切切不要弄出大動靜來。哦,還有,明兒一早,叫人預備好熱湯水,玄兒隻怕要洗洗。”
到了此時楚夫人,楚夫人也無別的主意,隻有按照妹子的意思 ,一層層吩咐下去。又在外間設了涼床,自與妹妹守著,心中兀自焦急,噓長歎短不已,竟自一宿未睡。眼見外麵窗欞兒越來越白,一輪紅日騰然躍起,天,亮了。
“天已亮了,姐姐還是睡去吧。”林道長道。
“我現在就像貓爪撓心似的,哪裏睡得著喲。妹妹你說玄兒就那一坐了一夜,到現在還沒醒來,到底是何道理?”
楚夫人擔憂之色形於臉上。
“姐姐,玄兒這等情況,不瞞姐姐說,倒也不是壞事。昨夜便跟姐姐說了,玄兒的打坐,深具道中三昧韻味,肯定是蘇道長教與玄兒,用於抵擋昨兒那突然出現的極端酷寒。我隻是奇怪,畢竟不管怎麼說,玄兒也是頭一次打坐,竟然便深入入定之境,著實教人懷疑。”